按照常理一般说来一把手是放在初一的,当然书记和省长可以分开错开,所以昌江这边的惯例是书记在省委这边带班初一,省委秘书长在省委带班初七,省长在省政府那边带班初七,一头一尾,因为省政府那边工作相对要繁杂一些,省长选择假期最后一天带班,也有利于收集假期情况,为开年上班工作安排做准备。
而省委这边的工作相对单纯,省委秘书长最后一天把情况汇总起来,年后直接汇报或者分解传递给各个部委就可以了。
陆为民还以为是不是又有什么突发事件,但省委这边却还没有收到,结果却是杜崇山问他是不是在省委值班,陆为民回答是之后,杜崇山问他有没有空过去坐一坐。
对这种邀请,陆为民当然不可能拒绝,而且自打重返昌江之后,自己和杜崇山之间还没有多少时间好好聊一聊,每一次都是阴差阳错,不是他有事,就是自己不凑巧,最长一次也不过就谈了小半个小时,想要找个时间聚一聚呢,但是两个人的身份都比较敏感,再加上时间上的安排,始终没有凑上。
省委省政府的距离并不远,走路也就是几分钟,不过陆为民还是选择了坐车。
倒不是惧怕什么,但正月初三,让大家看到省委副书记步行进入省政府,给人感觉始终不那么正常一样。
祁门红茶的香气在水雾中慢慢浮散,陆为民抿了一口,“省长现在喜欢这个味道了?”
“冬日里喝一杯红茶,暖身暖心,觉得阳气都要旺盛一些,年龄大了,不必年轻时候了,而且始终对昌江冬季这种阴冷潮湿的天气不太适应。”杜崇山靠在沙发里笑了笑,“我是土生土长北方人,对南方这边的气候还是有些不适应。”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他不知道杜崇山这话里是不是隐含着其他意思,但是以前他接触杜崇山,杜崇山却从未提起过对昌江气候的不适应。
“省长,昌江的核心就是蠡泽湖,这是昌江的心肺肝肾,一湖水滋养一方,所以昌江的气候就是夏季闷热潮湿,冬日阴冷湿润,你来昌江这么多年也应该适应了才对。”陆为民不动声色的笑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一大把年龄了,未必能这么容易适应。”杜崇山摇摇头,“你回来这么久了,省里十三个地市你也跑得差不多了,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省长,跑是跑了一圈,那也是走马观花,浅尝辄止,您知道我分管的这一摊子,国钊书记还硬给我搭上了这个脱贫工作,我是丢也丢不掉啊。”陆为民摊摊手。
“脱贫工作交给你,是我给国钊书记的建议。”杜崇山微笑着道:“光是分管党务,你是不是太轻松了一些,这么年轻,年富力强,经济工作你也很熟悉擅长,多干点儿工作也压不跨你。”
陆为民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道:“省长,您这是深怕我清闲一会儿啊。”
“清闲?等退休的时候,有你清闲休息的时候。”杜崇山没好气的道:“现在,你的担子只能越来越重,说吧,感觉怎么样,这两年省里的经济发展不尽人意,中央对我们昌江也有一些看法,国钊书记和我压力都很大,正好遇上国内经济下行,这可是屋漏又逢连夜雨,你在齐鲁去走了一圈,又到中央去开了一圈眼界,得给我们昌江的经济支个招啊。”
陆为民苦笑着摇头:“省长,我能支什么招?这是全球大气候,估摸着没有个七八年别想缓过气来,国内很多产业产能严重过剩,前年的几万亿刺激更加大了这种危机,现在要想扭转过来,神仙都没有这本事。”
“哦?为民,你真这么看,要七八年那么久?”杜崇山吃了一惊,看着陆为民正色道。
“差不离,或许像欧美国家遭遇的这一轮危机没有这么严重,但是对于我国来说,我们内需不足,新的需求没有培育起来,或者说还不能扛起主流担子,而过剩产能和落后产能却又因为我国市场经济并未真正确立起来,还受到很多计划经济影响,无法通过市场竞争法则来消化淘汰掉,所以就成了这种十分难受的煎熬阶段,必须要大决心大魄力来解决这些问题,这不是地方上哪一级党委政府就能解决的问题,就算是中央下大决心,也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一个相当长的痛苦过程,不亚于1998年那一次,甚至犹有过之,这是真正的啃硬骨头,牙齿都得要崩掉几颗才行。”
陆为民的语气里相当肯定,听的陆为民这么说,杜崇山表情也很复杂,似乎是有些怔忡,又有些遗憾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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