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之世的国家并不少算,太远的也就不谈,与汉部这边同样处于同一个棋盘的却是有十来个,排在第一序列的就有石碣赵国、慕容燕国、东晋小~朝~廷,至于第二序列的国家则有张氏凉国、李氏成汉、拓跋代国,第三序列的国家是冉氏秦国、高句丽、百济、匈奴诸部,第四序列就是一些地方割据势力。
汉部能够排在第一序列在很多人看来是打出来的战绩,但要是真正了解汉部并不会只看军事,还要看生产力以及经济实力。
要是公开公正的评论,棋盘之上的东晋与汉部,一个国家和一个部族,任何一个在生产力和经济实力上都能完胜其余诸国。
东晋虽然狼狈,但他们起码曾经对中原有过统治权,再来是族裔和固有传统领地的底蕴,使得东晋在生产能力与经济实力上哪怕是因为失去中原而受到重创,可软实力上依然不可小觑。
汉部这边纯粹就是刘彦自己的原因,非系统的生产有在建设,农业规划亦是在进行,手工业之类的东西成型速度最慢。
所有人都只看到汉军不缺兵器和甲胄,但他们不了解的是一切的基础都是有刘彦存在,他们只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汉部有内政高手,还是那种几十上百层楼那么高的高手。
当然了,刘彦那些东西也是用资源换来,一样使用真材实料制造,差别就是制作过程由系统人员进行,并不是凭空而来。
姚弋仲做好一切安排,人是孤身来到中军的箭楼上面。
夜幕之中,黄河的河道上满满都是一片火光,那是到来的汉军舰船在向浮桥发射海量的火箭,火箭引燃了浮桥,火势再向河道的漂浮物进行蔓延。
不用过多猜测,汉军的舰队肯定是向河道抛入火油之类的引燃物,油比水轻的物理定律之下,它们会顺着水流向下漂,粘上一些漂浮在河道之上的东西,只要有火星就会燃烧起来。
汉军舰队出现,四条浮桥先后被毁,连带浮桥一块消失的至少有六千左右的人,他们不是葬身于大火就是落到水里不知道被冲往哪处。
姚弋仲已经向全营进行通报,着重宣传被汉军杀死的那六千多老弱妇孺,想要引起士兵们的愤慨,不能说没有效果,但效果实际上非常有限。
胡人的观念与汉家苗裔有区别。汉家苗裔注重家庭,宁愿牺牲自己也会保全老幼。胡人却是优先保存自己才会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照顾老幼,甚至是一旦遭遇到必须牺牲什么人的时候,被牺牲掉的绝对是老弱,那从草原遭遇白灾时老人要自行出去了断就能看得出来。
黄河这条后路被断对姚弋仲的心理压力极大,他都这样了,可以想象其余人该是何等的心态。
面对危局身为主帅的姚弋仲表现出了绝对优秀的品质,他镇定地安抚军队,不至于一败涂地到连反抗都办不到。他却也没有奢望能够反败为胜,毕竟士兵的心态处于慌乱之中,看屡次反扑的崩溃之轻易就能看得出来,坚持会随着汉军不断进攻而变得脆弱无比。
一阵木头被牛皮靴踏动的声音传来,姚弋仲扭头看去,姚襄先是脑袋出现然后慢慢爬上箭楼。
“父亲。”姚襄有着青少年很难得的品质,那就是有足够的坚持和遇事的镇定。他先是行礼,随后说道:“营区内战马已经被收拢。”
“嗯。”姚弋仲的目光再次看向黄河那边,低沉地说:“这一次却是为父不识地理,也没有想到汉军会如此坚韧,竟是能在绝对人数劣势的条件下坚持下来。”
“父亲,刘彦带来的部队必然是死忠,要不然怎么敢以自身为饵。”姚襄劝说道:“父亲手下也有死忠,甚至比刘彦的数量更多。”
姚弋仲聚拢战马只有一个目标,招呼死忠部队准备突围,而不是像之前所说的那样还想打下去,更没有可能在军心动摇到这份上还玩什么以自己为饵的把戏。
士气低落,再加上军心混乱,如此情况拿自己当诱饵是嫌弃活得够久?姚弋仲也就是安抚和欺骗那些非羌族的将校,不让那些人抢先逃跑。他会这样是清楚一个道理,石碣赵国讲不得节操或道德,非本族的人要是真的相信就绝对是脑子有病。
“父亲?”姚襄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营盘之内还有数万的我族老弱,真的要连他们也放弃吗?”
姚弋仲最初是带着三十余万羌族人过来,后面一些杂胡和晋人自行跑来投奔让数量接近五十万。一连串的战事打下来,前前后后伤亡掉的人数绝对超过十五万之众,至于战死的人该是多少,姚弋仲这边可不像刘彦那边能够精确计算,但估计阵亡人数是逼近十万。
在三天前姚弋仲就有计划在将老弱妇孺撤往黄河北岸,成功抵达黄河北岸的人数应该是有八万左右。
为了堵截前来支援刘彦的汉军,羌族部队分出两支部队,一路四万堵截汉军的步军,一路五万堵截汉军的骑军。两支堵截部队崩溃之后逃回营盘的人数,粗略算应该是有三万左右?
姚弋仲目前手里究竟有多少人,因为没有精确概念的说法只有一个猜测数字,应该是有个二十四万左右?
“仅仅是十七天,原先有五十五万人的大队伍,待在营区之内的仅剩下一半不到……”姚弋仲苦笑地自己的第五子姚襄说:“此役,为父哪怕是带着部队成功突围,可以想象也必然要被天下人耻笑。”
耻笑什么的是次要,姚弋仲需要担心的是威名不再之后,石虎会怎么清算。再来是羌族在这一次战役损失惨重,又该会被其余族群怎么对待。
战事已经糜烂,是从人心上面糜烂,被包围的情况下再坚持下去,想要扭转情势谈何容易?看看战场,反攻的羌族部队上去多少,除了极为少数的部队能够坚持久一些,其余都是被汉军的强弓劲弩一射立刻崩溃。
姚襄毕竟年龄还是轻,迟疑问道:“父亲,我们……我们能够成功突围吗?”
事情还没有发生,谁又能百分百确定会是什么结果。姚弋仲没有盲目做不靠谱的保证,而是说道:“今日凌晨,八万骑兵分为两个阶段突围。”
黄河后路被断,幸亏黄河与济水这个狭长的陆地还有西面可以突围。
目前汉军的数量依然是处于劣势,偏偏汉军又是从三面陆地进行包围,尽管西面的汉军是最多,但那也让姚弋仲觉得心安。要是西面的汉军数量少,姚弋仲才是真正应该感到担忧,毕竟谁都能猜出突围是选西面。
能够给姚弋仲的选择不多,明知道会十分艰难也必须要干。他仅仅是初步安抚下那些不明真相的将校,欺骗不会持续太久,一旦第一波骑兵开始突围,那些将校必定会反应过来,很难说清楚受到欺骗的那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突围的时候紧紧跟在为父身边。”姚弋仲无比严肃地看着姚襄,几乎是咬着牙问:“明白吗?”
有太多的大火在燃烧,那是营区之内的交战引起的火势。除了燃烧的营区之外,两边点起的火把和篝火也是多到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