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沈溪睡得都不好,以至于二月二这天去学塾上课也没多少精神。
到了学塾,学生数量明显少了许多,年前离开县城回乡的学生有多半都没回来,倒是新来了几个蒙学的孩童。
先生苏云钟只是上午的时候到班上发了“课本”,仍旧是《论语》,不过是《论语》的下部,让学生自己诵读。
对于初蒙学的孩子来说,很多字都不认识,就算认得也只能死记硬背。下午家长们陆陆续续过来拜访,全都诚惶诚恐地将束脩奉上。到放学时,沈溪也未再见到苏先生一面。
放学本应回家,但沈溪要帮沈明钧喂养家禽,所以直接去了城南的养殖场。就在沈溪把馊了的饭菜搅拌点儿小石子给鸡鸭喂了,又用潲水煮了米糠加烂菜叶给猪吃了,累得满头大汗正准备离开,王陵之匆忙跑来,气喘吁吁显得很着急。
“师兄,我可算找到你了。”
王陵之稍微定了定神,道,“昨日我问过我爹我家是否要迁离宁化,我爹告诫说别听外面的风言风语,安心读书就好……好像我爹并没打算搬走啊……”
沈溪没想到王陵之热情如斯,居然真拿这事儿去问他老爹,但就算王昌聂真有意搬走,也不会跟儿子说。
“行了,这事儿你以后不用操心。你在宁化一天,我该教你的还是会教你,不过你也要适当帮帮忙。”
王陵之嘿嘿一笑:“瞧师兄说的,我什么时候不帮忙了?难道是需要我帮你喂这些东西,好像挺有趣的。”
喂养家禽家畜是很脏的事,不说别的,仅仅是潲水煮猪食的臭味,一般人就受不了,王陵之竟然觉得好玩,沈溪实在无语。这富家大少爷不知世道艰辛,若是平常百姓家,家里养些鸡鸭兔猪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摘兔草打猪草长年累月干下来,恐怕唯恐避之不及呢!
沈溪跟王陵之分开后回了药铺,这天惠娘从新铺子那边回来得很早,正在跟周氏商量事情。
沈溪在旁边听了听,嗯,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朝廷知道粤北和闽西一代乱贼闹得人心惶惶,福建行都指挥使司派了两千兵马前来汀州府平息匪患,如今兵马已经到了宁化县。
“看样子用不了多久,这地方的贼寇就可以平定,到时候县城又会跟以往一样热闹了。”惠娘言语间带着些许憧憬。
周氏叹道:“也是啊,去年刚进城的时候,茶楼每天都热热闹闹,说书人说《杨家将》的时候连街上都站满了人,还有草台班子搭戏台唱南戏,这四里八乡的人都涌进城里来了……这才多少时间,城里就这般衰败。若非咱卖的是药,指不定亏成什么样子。”
惠娘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女人商量事情的时候,小玉在帮忙核算账目,而宁儿则在筛选药材,并没有多大感觉。沈溪听了之后却大受启发,他终于清楚老爹接下来该做什么营生了。
之前沈溪不止一次设想,必须要找一个老爹能够胜任的行当,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他还可以为沈明钧代为照料,最好是坐在收钱。
正因为要求严苛,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但从周氏的话中,沈溪却联想到头年城中那一段时间说书热,连同草台班子那时候也很热闹,全是因为工部郎中林仲业进驻宁化县,他进献的那几出戏本以及《杨家将》说本给闹的。随后又是瘟疫又是乱贼,加上城中没有新的戏本和说本出现,随后这股风潮自然就淡了下去。
沈溪想的是,要把这行当收拾起来,形成产业。
事情并不复杂,就是租个地方开茶铺,请上一两个说书先生来讲他编写的新说本,如果趁着城外匪患根除这个契机,城中百姓急需娱乐项目,或许能狠狠地赚上一笔。
想到做到,沈溪觉得这事儿比起开镖局或者是开钱庄靠谱多了,因为过年这段时间城里生意萧条,沿街铺面的租金早已一降再降,开个大型的茶楼虽力不能及,但可以先从茶肆开始做起,一步步将生意扩大。
这天晚上沈明钧没有回家,次日下午沈溪干脆去王家等沈明钧下工,在去城南的路上,沈溪把自己的设想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