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四章 榆溪之战 中(1 / 2)

寒门状元 天子 2143 字 4个月前

对河而望,虽然中间只是隔着十几丈,但等于是地狱和天堂的差别,对面是一片杀戮和绝望,而河南岸这边却是老牛慢车的优哉游哉。

“大人,到榆溪河南岸了,您看我们是否放炮”

那英俊侍卫作为配合作战的边军带队指挥官,先过来征求沈溪的意见。

沈溪眺望了一下河对岸,暂且不知北岸大明军队的布阵情况,不好直接对着河对岸开炮。

河对岸先直面的是大明军队,不知道其阵列纵深是多少,一炮过去指不定会炸到谁。

沈溪很想这会儿刘大夏跑到河边,向他摇旗呐喊向我开炮

沈溪四下看了看,渡口一带地势较为平坦,但向东西两侧延伸开去,到了六七十丈外便乱石嶙峋,灌木丛生。尤其是东边有一片明显的坡地,比起对面地势高上不少,或者可以探明北岸情况。

沈溪朝张老五打招呼:“你去那边山坡顶端看看,对岸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张老五二话不说,直接带了几个人去高坡那边查明情况。

对岸喊杀声惊天动地。

沈溪心想:“昨天那场战事,跟今天比起来真是小儿科。”

北岸的刘大夏仍旧在方圆阵中指挥调度,阻挡鞑靼人一轮又一轮冲击,但鞑靼骑兵尤其是少部分铁甲骑兵冲击力实在太强,再加上大明官兵这会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

“大人,南岸援军的确来了但人数太少,如今正在搭建浮桥,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

刘大夏喝问:“人马几何”

“回大人,看不太清楚,不过看情形只有不到千人。”

刘大夏心中暗恼好你个朱晖,我带了一万多兵马遭困,命令你出兵救援,结果你就派了不到千人出城

“大人,援军好似运了火炮过来”探马继续汇报,“但不知为什么,并未开炮。”

刘大夏的战马被前面的人流挤着向后退却,在这种密集防守的阵势中,很容易出现士兵间互相践踏导致伤亡的情况。

正混乱间,刘大夏突然意识到什么,火炮、援军、浮桥

“传令下去,继续向后撤,拿令旗去河岸边,向对岸上下摆动”

刘大夏把军令传达下去,心头多了几分绝处逢生的“错觉”。这会儿他心中浮现很多画面佛郎机炮,一里开外就能把草人打散成为满地稻草,把一群禽兽打得血肉模糊,这要是对着鞑靼人的队伍开上几炮,或许真的能绝处逢生。

“沈溪那小子真把火炮送到边关来了”刘大夏不敢想太多,此时阵型受到鞑靼人的一再压缩,人员显得更为密集,而他接下来的命令,是所有官兵继续压缩防线,尽量往河边靠,两侧分开,形成长而扁的阵势。

这就不再是“方圆阵”了,而是一字长蛇阵,但因形成了防御的梯次,这阵势更接近于“衡轭阵”。

官兵们不明白为何要摆成这样四不像的阵势,因为一旦中间被突破,就会变成尾不相连的恶劣状况。

况且官兵们被迫退到河岸后,身后已退无可退,有的人甚至被挤下了河,还好靠近河岸地方的水并不太深,但这大冬天的,踩在冰冷的河水中也实在冷得够呛。

刘大夏及时作出变阵,而山坡上的张老五,立即叫人把对岸的实时情况通报沈溪。

此时榆溪河北岸开始有士兵上下摆动小旗,不像是什么旗语,但沈溪却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大夏曾经与弘治皇帝一起去校场看过演炮,那次朱佑樘就是用旗子出开炮的命令,刘大夏是想用这方式通知,他已知道沈溪带了火炮来,及时作出阵势调整,让沈溪自行开炮应对。

“准备”

沈溪当即把令旗高高举起。

宋书一看这情形赶紧提醒:“大人,对岸可都是我朝兵马,您这样擅自开炮是要杀头的”

“调整仰角”

沈溪不理会宋书聒噪,命令炮手将炮口设为四十五度角,其他暂时顾不上,就是冲着最远的距离放炮。

根据张老五目测的情况,两边河岸相距约十五六丈,刘大夏的中军所部有六七十丈的深度,只要火炮能射出去一百丈远,也就是大约三百余米,那就一定会砸在空地或者是鞑靼人头上。

沈溪手下这群炮手在京城时便接受过正规训练,再加上昨天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战,经受了实战考验,调整起来不慌不忙。

等一切准备好,沈溪把旗子一落:“放”

“轰轰”

火炮齐鸣

十门佛郎机炮几乎是同时射出炮弹,炮弹在空中出一股淡黑色的青烟,飞过榆溪河对岸的明军头顶,往远处落下。

“轰隆隆”

沉闷的爆炸声传来,但效果如何尚不得而知。

一轮跑放完,沈溪没有马上下令开炮,等对面的旗语。

若这一炮落点不错,那刘大夏肯定还会下令开炮。

榆溪河北岸战事已经进入白热化。

随着大明军队从方圆阵改成衡轭阵,士兵们不太适应这种兵力较为分散的扁平阵型,被鞑靼人接连冲锋几次,阵型再次向河岸挤压,沿途留下一地的尸体。

此时就连刘大夏的帅旗距离交锋的第一线只有一百五十余步。

“轰轰”

南岸突然传来几声轰鸣,但在这种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中间,声音并不明显。

“轰隆隆”

随着炮弹落地,前方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一阵硝烟弥漫,鞑靼人的骑兵队伍生一阵混乱当然这混乱并不是在交锋的第一线,而是在后方,所以前面的鞑靼人依然在进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生疑惑。

“怎么回事”

一名大明边军的盾牌兵一边问一边把手上的盾牌举起来,阻挡从前方射来的密集箭矢。而在盾牌中间,列于第二排的长枪兵举着一丈三尺的长枪,使劲向冲过来的鞑靼骑兵捅了过去,把那个正回头观望的鞑靼骑兵给挑下马来,随后其他几个方向各伸出一支枪尖,将那鞑靼骑兵捅死。

刚立了功的长枪兵舒了口气,站定后望了一眼,用一口川音说道:“好像是这些龟儿子的后营,莫非是我朝援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