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你!”唐寅长了一张拉嘲讽的脸,主要是他不修边幅,跟沈溪站在一块儿,俨然父子的模样,毕竟唐寅年过三十,而沈溪才十六岁,这些人当然把目标放在年长的唐寅身上。
沈溪高喊:“打人啦!”
隔壁院子正在料理丧事的人赶紧过来,到了月门前刚才迎客那位老管家一看,好么,这边在办丧事,你们居然打起架来了?老管家一路小跑过来,嘴里喊道:“住手,住手……”
这会儿唐寅已经被打倒在地,而沈溪则机灵地躲在一边,好在老管家来得及时,不然他迟早要挨揍。
正宣泄怒火的布政使司皂隶一脸愤愤然:“这二人前来白吃白喝,教训他们一顿便是……周管家不必相谢。”
说着,就要继续对沈溪动粗。
沈溪喝道:“大胆!你们敢殴打朝廷命官?”
“就你?朝廷命官?”
几个皂隶仍旧愤愤不平,这会儿老管家已经到了近前,沈溪将身上准备好的拜帖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周管家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节制福建两广沿海军务、监理粮饷带管盐法、兼巡抚广东,右副都御史”,官衔太长,黑灯瞎火的老管家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完。
“蒙人的吧?天底下有这么长的官职?”有皂隶凑上前看,嘴里念了一遍,然后出言询问。
周管家到底是左布政使家里的老仆,见多识广,赶紧下跪,磕头道:“沈督抚,沈大人,您见谅,都是老奴照顾不周,请您大人有大量!”
等周管家把话说完,那几个布政使司皂隶惊愕当场。
等他们对视一眼后,突然感觉大难临头,至于“沈大人”是谁,他们多少有耳闻,据说这个新任督抚年岁不大,乃状元出身,且是大明最年轻的状元,钦点三省沿海督抚,前来平息匪寇。
布政使司上下已经打过招呼,无论这位新督抚怎样,一律不理会,只管晾着,直到新督抚知难而退。
今天简直是撞了邪了,无缘无故他们这些吃衙门饭的公差就遇上正牌的三品督抚,还把人给打了,虽然打的不是正主,但这问题也不能算轻了。
果然,沈溪愤怒地咆哮:“本官前来为周藩台吊唁,却被藩司之人无故殴打,此事本官必当上奏朝廷,请陛下为我做主!”
一句话,就把刚才打人的几个吓得浑身一哆嗦。
以他们无官无品的身份,殴打知县都要被判流刑,现在殴打的还是三品命官,那岂非要诛灭九族?这会儿他们吓得浑身哆嗦,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忙不迭磕头,全然没了刚开始的嚣张跋扈。
周管家赶紧道:“沈大人,都是误会。看在我家老爷的份上……”
沈溪道:“就是看在畏斋先生的面上,本官才不马上追究,但此事本官绝不善罢甘休!”
说完,沈溪扯了唐寅一把,甩袖之后,匆忙离开官邸。
沈溪快步往巷口而去,和唐寅一起钻进等候在那里的马车,随后朝马九喊了一句:“走!”
唐寅被打得头晕乎乎的,但此时他已经反应过来,明白被沈溪利用,刚才哪里是不小心被打,分明是沈溪带着他主动讨打。
“沈中丞这是何意?”唐寅愤恨地看着沈溪。
沈溪笑了笑,唐寅就是唐寅,被打之后迅明白他被坑了……不过我就是要坑你,你能奈我何?谁让你长了一张讨打的脸,跟你在一块儿我都没有安全感呢?当然他嘴上不会这么说,反倒义正辞严:
“唐兄,先前那些藩司衙门的人真是狂悖无礼,对你我出手相向,此事本官定不轻饶,怎么都得为你讨回公道!”
唐寅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停,下车!”唐大才子真来脾气了,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去吃酒,吃的是解秽酒也就罢了,你居然坑我被人打,然后拿这件事去跟布政使司的人做文章!?
“唐兄这是要往何处去?”沈溪追下马车问道。
“在下这就回苏州,从此不再跟官场有任何牵连!”
唐寅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心想,我以前就知道当官的没好人,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这小子,以为他是官场异类?
沈溪叹道:“唐兄要走,在下本不该阻拦,只是这欠款……”
唐寅指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怒道:“我被打得这般凄惨,你竟然还好意思跟我要欠款?”
沈溪一脸的无辜:“一笔归一笔,唐兄为在下挨打,在下肯定会找大夫医治,汤药费、误工费都不少,还让唐兄多休养几日,好酒好菜招待。可若是唐兄不领在下的好意,在下就只能跟你谈谈这欠债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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