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溪于宝庆府殚精竭虑时,
远在几千里外的京城,谢迁等人刚得到消息说沈溪已率军南下。
谢迁回到京城,经过十天的休沐,回到内阁办公。
因他在很多事情上不配合刘健和李东阳,即便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仍旧没得到刘健和李东阳的支持,他在内阁的作用正在逐步降低,反倒是王华在一些事上,可以向刘健和李东阳作出参考并被采纳。
皇帝没有委命王华为内阁大学士,但刘健和李东阳却有暗中培养王华做接班人的打算,就好像当初谢迁对沈溪的态度一样。
沈溪同样不是内阁大臣,但之前在京时偶尔却可借谢迁之手,对朝廷大事进行决策,相当于隐身于阁臣身后操纵朝政。
对于旁人来说,很难得知这种内幕,谢迁作为当事人对此虽一清二楚,但他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不会主动把内阁三巨头的分裂表现出来,于是干脆来了个退避三舍……不该我管的事情一概不管,宁可装糊涂,反正我对于朝事也不是很热衷,正好趁机偷懒!
如此一来,谢迁便过上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到了傍晚也不问刘健谁留在文渊阁值守便自行回府,比之前他在内阁时轻省不少。
这天兵部尚书刘大夏得知沈溪在湖广南部用兵后,赶紧到文渊阁找谢迁。
如果来得稍微那么晚一些,谢迁可能已离宫归家,两人恰好在大明门迎头撞上,略一寒暄便相约到谢迁位于长安街的小院坐一下歇歇脚……
进入院子,谢迁和刘大夏一起来到书房,相对坐下,很快佣人把茶水送上。
刘大夏在路上已把情况说明,但这会儿谢迁忙着给自己倒茶,没有任何反应,终于忍不住开口:“于乔如何看待此事?”
谢迁瞥了刘大夏一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茗,咂咂嘴,这才道:“沈溪论年岁,尚未到二十,之前我跟他说过表字的事情,没得到他的回应,事情就此便拖了下来。”
“一个连表字都没有的后生,却在官场叱咤风云,接连做了许多朝臣不敢想象的事情,所以是一路升迁,让人瞠目结舌……如今他在湖广那边领军平叛,有什么好稀奇的?之前类似的事情少了?”
这话答非所问,但在刘大夏听来却很有道理。
沈溪任延绥巡抚时便选择在宣府跟鞑靼人交战,战果现在回想起依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土木堡如今已成为西北一大胜地,边军和京营将士往来时,都会前去观摩一番,对于那庞大的坑道城防体系叹为观止,对于沈溪越发地高山仰止。
现在到了南方,沈溪领军跟叛军打上一仗也没什么好稀奇,关键这一仗不是沈溪主动挑起,而是因地方叛乱扩大到州府一级,按照大明典章制度,沈溪不能不领兵前往平息。
刘大夏有些忧虑:“不知为何,对于沈溪此番领兵出击,我心中总隐隐有些不安,那地方可不比西北,山路十八弯,各部族盘踞地方多年,对那里的山川丘壑一清二楚,他人生地不熟,且行事喜欢一意孤行,若是他……兵败,将来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名声!”
谢迁冷笑一声:“你这是为他好,还是盼他倒霉?我倒是觉得,他偶尔遭遇下挫折并非坏事。”
“以他在宣府和京城保卫战的功劳,即便平叛遇挫,甚至全军覆没,只要他人能平安回来,陛下还能治他死罪不成?革职罢官算得了什么,将来是你不用他,还是别人不用他?终归有一天会起用的!”
“有麻烦的时候,大家自然会记得这小子可以帮上忙,但天下太平谁都觉得他惹人厌……大约朝廷上下现在对他都是如此态度!”
刘大夏听到这话,摇头苦笑,对于谢迁这话他无从否认。
其实在刘大夏心目中,沈溪自中状元以来,仕途太顺,别人五年能在翰林院补个从五品的侍读学士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但他现在已经是正二品的两省总督,实在让人无话可说。要是能有机会,让沈溪栽栽跟头,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