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单以攻守论,鞑靼主攻,我朝主守,兵马分散于各城堡关隘,需要保证各地安稳,分摊下来每处驻守不过数十到数百人马,只有卫镇之所方有数千人马驻扎!鞑靼犯边一向是集中兵马攻打一处,如此以来总是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而我方调集人马却极为艰难,防守不易啊!”
朱厚照问道:“边关没有烽火台吗?有烽火台的话,互相间传报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这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马文升摇头道:“回陛下,自大明开国以来,烽火台只是作为传讯预警之用,并无调兵之效。若鞑靼人只是以虚招攻打城塞,为调虎离山,恐致顾此失彼,因而防务之事既定,非有卫镇调兵手令,城塞驻兵一概不得离开城堡!”
“这么麻烦啊!”
朱厚照对兵家大事了解不多,被马文升如此科普,立即明白西北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大明在西北兵马虽多,但在几千里长的阵线上分散开来,一处地方的驻兵也就不多了,遇到鞑靼数千人马攻击,只有严防死守和疲于奔命的份儿。
朱厚照对于边防之事无具体概念,想了想问道:“西北现在管兵者是谁?”
在场大臣和勋贵不由面面相觑,皇帝连谁总制西北军务都不知道,这个问题让在场人非常尴尬。
马文升之前已经出来科普一些事情,此时他直接道:“三边总制乃保国公!”
弘治十六年冬,随着西北战火平息,三边总督刘大夏卸任回朝,而在此战中表现拙劣的朱晖莫名其妙重新执掌西北军务,就算身边有王琼等名臣打理,但因朱晖实在昏聩无能,以至于西北防务重筑迟迟未能奏效。
之前亦思马因带兵犯边,因为亦思马因部只是想跟大明通商,因而在交战中并未使出全力,西北也就没捅出什么娄子,但随着蒙古汗部达延部犯边,出动兵马规模成倍增加,西北军务便呈现出弊端来。
西北修了两年多长城,到现在都没完工,达延部一来,明军在城堡和关隘中龟缩不出,修到一半的长城便不管不顾了。
朱厚照有些诧异:“就是那个老打败仗的保国公?他凭什么当上三边总督?表彰他败仗打得好吗?算了算了,我不想过问这中间有什么缘故,既然他管兵,让他出兵跟鞑子交战便是,这次西北边乱尚未到太严重的地步,朕不想过问!”
之前朱厚照一心准备打一场大仗,这样他就能一展身手,结果现在才知道西北不过是小规模战事,不值一提,满腔的热情也就灰飞烟灭了。
马文升不知道该怎么说,作为前任兵部尚书,他出来只是作为军事顾问接受皇帝质询,至于详细军策,需要兵部和内阁制定。
刘健出列道:“陛下,西北之事切不可轻怠,如今三边已呈乱象,若不及时修补弊端,鞑靼内犯之势或不可免除!西北军务当为朝中重中之重!”
朱厚照不耐烦地道:“西北年年打,长城年年修,随时都在花钱……朕当太子那会儿耳朵就听得快起茧子了,就不能消停两天吗?”
刘健道:“狄夷不肯罢休,如之奈何?以草原生存之苦厄,不得不以内犯我大明为谋生之本,此为争夺利益之战,地方百姓民生最是着紧……”
朱厚照道:“那以刘少傅之见,这次鞑子犯边,应用什么方式解决?总不会派几十万人马去草原荡平鞑子吧?朝廷似乎没那么多钱粮!”
“这……”
刘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东阳出列道:“此正为群臣前来与陛下商议之目的!请陛下示下!”
“你们问朕,朕问谁去?西北传警讯非一天两天,又不是说鞑子已经攻破延绥或者宣府,当初就算鞑子攻破这两处边关重镇又如何?就算打到京城之下又如何?还不是灰溜溜撤走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鸟用!哦对了,保国公上奏朝廷的奏本是如何说的?”朱厚照问道。
阎仲宇道:“回陛下,保国公无奏本呈上!”
“靠!”
朱厚照骂道,“身为三边总制,西北出了乱子,他竟然连个奏本都不上?这三边总制怎么当的?刘少傅,朕看来,这策略好定,将三边总制换个人便可!”
朱厚照这话说出来,在场大多数大臣竟然在心中表示认同,纷纷在想:“还是陛下高明,说话做事一针见血!”
刘健却赶紧道:“陛下,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请慎重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