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仓促回京,路上面临雪崩以及被鞑靼人截断去路的风险,还不如留在榆林卫城过几天舒心清静的日子,既不用管军政事务,也不用跟人勾心斗角,躲在房里吃喝玩乐便是一天,这日子让朱晖有些乐不思蜀。
但随着年关临近,东边的官道率先被打通,朱晖得到来自京城的消息。
“……老爷,大事不好,说是京城那边要彻查西北钱粮积弊,连几年前的旧账都不放过,这会儿特使已出发,怕是来年年初就能抵达榆林卫……”
朱晖听到这消息,吓了一大跳,从太师椅上站起,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消息可当真?”
“老爷,千真万确,这可是从宣府那边传来的消息,头几天,宣府那边就有特使抵达,您也知道现在大同巡抚刘宇刘军门平时有些……不法行为,当初他还送了不少马匹给您,甚至送来大笔金银珠宝呢!”
朱晖听到这消息,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坏了坏了,难怪沈之厚最近不管什么账册之事,原来他要等朝廷特使到来啊!”
师爷道:“老爷,这事怕是沈大人尚不知晓,咱的消息可比信使早上一两天,若是被沈大人知道,怕是不肯送老爷您离开延绥。”
“对对对,如果他知道朝廷派出特使前来调查钱粮积弊,有可能会背负巨大责任,能轻易放老夫走?正好趁着他不知道,老夫抓紧时间上路。快去通知,立即准备好马车,今日黄昏前老夫就要出发,怎么也不能等到明日!若这消息今晚就到来,麻烦可就大了。”朱晖惊慌地说道。
师爷问道:“可是……老爷,南边的官道尚未贯通,而东边那条路又临近长城,太过危险……”
朱晖怒道:“都这会儿了,还管他危险不危险,直接走东边长城内官道……这都多少日子没听说过鞑靼人的动向了,北边草原大雪覆盖,蒙古人怎会如此凑巧杀来?”
师爷忙不迭点头:“哎哎,老爷,您放心,在下这就去安排,今日一定能出发。”
朱晖有些手忙脚乱,但他还是不忘提醒:“一定不能让沈溪那小子察觉端倪,我可跟你说清楚了,若被他知道,他可能会猜到朝中发生什么状况,指不定又会寻机阻止老夫离去。”
……
……
朱晖以为自己得到情报早,但其实沈溪获知消息的时间要比他提前足足两天。
沈溪一直派人盯着朱晖府邸,想看看他什么时候逃走,没想到这天还真让他逮着了,朱晖准备仓皇逃窜榆林卫城。
前来通知沈溪消息之人正是他手下情报负责人云柳。
因为云柳曾在土木堡和京师保卫战中立下大功,因而她在西北军中也有一定声望,别人以为她是厂卫跟随在沈溪身边之人,对她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
“行了,他想走就让他走吧,我看他这次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溜掉。”
沈溪得知朱晖要逃时,跟之前一样神情淡然,这让云柳觉得大为不妥,她有些迟疑地提醒道:“大人,东边道路已经贯通,若保国公一心离开,除非再制造一场雪崩……”
沈溪笑了笑,道:“再来一次雪崩那就太巧了,朱晖肯定会怀疑。不过除雪崩外,不是有鞑靼人么?之前塞北便发现小股流窜鞑靼骑兵踪迹,我会派人吸引过来,到那时……哈哈,他想走也要问问鞑靼人是否同意。”
云柳这才知道原来沈溪早就为朱晖准备好饯别大礼,如果一个不慎,保国公就有可能横死于返京途中。
沈溪道:“云柳,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朱晖以为我在延绥一个熟人都没有,却忘了我在这边可是有自己嫡系人马……”
云柳有些吃惊,一时间没想起谁会是沈溪嫡系人马,但仔细一回想,马上想到几个人,而这几个人在过去几年中,在西北边军中混得风生水起。
林恒、王陵之、张老五……
云柳行礼:“原来大人早就安排妥当了,卑职未曾思虑周全,不知接下来卑职该如何做?”
沈溪笑道:“派人盯住朱晖,就算遭遇鞑靼人偷袭,也得把他的命保下来,不然我可担不起一位公爵出事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