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栎唯见过花妃后,开始谋划如何对付沈溪。
他准备倚靠刘瑾来实现目的,毕竟沈溪是刘瑾当前最大的敌人,但可惜的是,此时刘瑾派去跟他联络的张文冕不在京城,江栎唯无奈之下亲自前往刘瑾府上拜会,却苦无机会见到刘瑾本人。
光是刘瑾府上的下人,便不好接近,屡屡将江栎唯拒之门外。
刘瑾府上的门子名叫梁洪,非常跋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刘瑾对江栎唯观感不好,也就拿腔作调,就好像主人对待奴才一样,动辄喝斥驱赶,让江栎唯很不爽。
不过,江栎唯却只能忍气吞声。
宰相门前七品官,现在刘瑾的地位已不单单是宰相,简直可以说是“九千岁”也不为过,谁见到刘瑾都要恭恭敬敬,皇帝管不着的事情,刘瑾都可以管。
“这可如何是好?我见不到刘公公,就无法借助他的力量诛除沈溪小儿……若事情一直拖延下去,沈贼在朝地位更加稳固,那时再想出手就难了!”
在刘府吃了闭门羹,江栎唯马上想到巴结刘瑾身边的人,谋求跟刘瑾的关系更进一步。
要说江栎唯非常有心,他在打探后,得知刘瑾有一兄长,名叫刘景祥,如今年近六十,因刘瑾得势,刘景祥也得到荣华富贵。
不过因为平时刘瑾为人谨慎,不希望落人口实,以至于他有个兄长的事情并未传扬开,刘景祥府上冷冷清清,从未有人拜访。
这一天,江栎唯准备好厚礼,黄昏时分亲自带人到刘景祥府上送礼,为避免为他人所知,还不敢走正门,直接从后门送礼。
刘景祥可没刘瑾那么蛮横,府中下人只知道自家老爷的弟弟在宫里当差,好像很有地位,但具体如何却不知道。他们从未见过官,听说来的是位正五品锦衣卫镇抚,刘景祥府邸的下人赶紧让江栎唯进了府门。
刘景祥亲自出来迎接。
江栎唯打量眼前近花甲,但精神头很好的老头子,心里有些发怵。
跟刘瑾在朝位高权重风光无限不同,眼前的老人看起来非常普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刘老,今日在下前来送礼,为的是恭贺乔迁之喜。”江栎唯知道刘景祥的身份后,马上笑着上前行礼。
刘景祥有些莫名其妙,但依然挤着笑容道:“这位大人,您估摸走错门了吧?鄙人是有个弟弟,如今在宫里任职,平时并不过来,若你有事相求的话,尽管去找他,鄙人这里从未迎接过贵客。”
“至于你说的乔迁之喜,鄙人更不知缘由……我们一家在这里已经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江栎唯笑道:“在下一直敬仰刘老的为人,其实今日在下前来进见的就是刘老您……来人啊,将礼物抬进来!”
后面有大批人把礼物送进后院,放下后才离开……大箱小箱东西实在不少,刘景祥看到后眼睛有些发直。
刘瑾虽然贪墨不少银钱,却不敢大肆挥霍,尤其之前朱厚照已威胁过他一次,将刘府翻了个底朝天,刘瑾谨慎之下将银钱藏在别院中,兄长这里,刘瑾为掩人耳目,也没有送太多银子过来,只是送了个大宅,然后添置奴婢,城外再置办几百亩土地,跟平素的乡绅差不多。
刘景祥这里从未有人前来送礼,见到这些好东西后,一时间怦然心动。
“江大人,里面请……进去喝杯热茶,寒舍简陋,请不要见怪!”
刘景祥根本不知道怎么跟朝中权贵打交道,于是恭恭敬敬地迎接江栎唯到正屋说话。
江栎唯前来的目的就是拉拢刘瑾的兄长,但他不知道刘瑾跟刘景祥间是否是亲兄弟,他只知道一件事:
刘瑾本不姓刘,而姓谈,后来因为跟了宫里的太监刘顺,才改姓刘。
江栎唯知道刘瑾有这么个兄长,但他不知刘瑾尚还有个父亲,而且此时仍在世。
刘瑾改姓刘后,刘瑾的父亲为了巴结太监刘顺,居然把一大家子都改成刘姓,做出如此荒唐举动的人正是刘荣。
因为刘瑾已年过五十,刘荣这会儿近七旬了,父凭子贵,刘荣现在住在刘景祥府上养老。
刘瑾掌权后,故意遮掩家里的情况,外人很难打听到他的底细,江栎唯如果不是身在厂卫,也不知道这些秘密。
……
……
前往前院客厅的途中,江栎唯仔细打量刘景祥府上的格局。
江栎唯眼界颇高,在他看来,以刘瑾的身份地位,兄长居然住得如此平常,甚至说都有些寒酸了,或许刘景祥并不是刘瑾的亲哥哥,如此一来心里难免失望,毕竟他此来是为巴结刘瑾的亲人,如果只是太监刘顺另外的义子,那就压根儿没有巴结的必要。
刘景祥并不知江栎唯心中所想,他让仆人把礼物抬进里屋后,才来到客厅问道:“江大人如今在锦衣卫高就,难道跟舍弟有什么渊源不成?”
江栎唯的注意力这才转了回来,仔细观察刘景祥,此时刘府下人已将大厅内的烛台点燃了。
客厅不大,江栎唯连礼数都省了,直接道:“刘公公乃司礼监掌印,位高权重,在下不过在他帐下做事的小人物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就算刘景祥没太多见识,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访客只是弟弟的一名下属,于是笑着说道:“难怪,难怪。”
说完,他直接一摆手:“还不赶紧给江大人奉茶?”
就算知道江栎唯是刘瑾手下,刘景祥也没有丝毫看不起人的意思,毕竟江栎唯是官,而他是民,刘瑾得势后,给刘荣和刘景祥最大的便利就是住大宅子,有佣人伺候,刘景祥没得到更多的好处。
现在有人上门来送礼,刘景祥求之不得,他可不会把银子拒之门外,却之不恭才是正常的态度。
二人落座,茶水奉上。
刘景祥手捧茶杯,显得有些紧张,因为他平常少有跟官员打交道的经验,平稳了下心情才道:
“舍弟在宫中任职,少有时间回家,也就这一两年,勉强能见上几面……哦对了,江大人如何知道寒舍所在?”
江栎唯听到这话,更觉得刘景祥跟刘瑾间的关系不好,也就没有了继续敷衍的心思,暗自琢磨:
“也怪我调查得不清不楚,居然不知刘公公这位兄长的确切身份……不过,礼物再抬走显然不那么合适,若刘公公知晓,哪怕跟此人关系一般,也会记恨于我。”
江栎唯回道:“只是偶尔听闻刘公公有您这样一位兄长,特地前来拜访……刘公公平时对我们这些下属非常关照,做下属的自然不能不对公公的家人表示一下关切。”
刘景祥笑呵呵道:“江大人实在有心了,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如何?来人,快去准备,今日锦衣卫江大人要在这里用饭!”
江栎唯的目的是巴结刘瑾,在他看来,眼前的刘景祥跟刘瑾关系不是很亲密,便不想再浪费时间,当即起身:“刘老不必准备了,在下只是过来礼节性拜访,这就要回去,不多做叨扰了。”
刘景祥原本就不想浪费自己家的东西招待客人,他假意留客也是为试探,怕江栎唯有什么不良目的。
在刘景祥这样的市井之人看来,客人把礼物送来后直接走人最好不过。
就在刘景祥送江栎唯出了客厅,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后院突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是我儿回来了吗?”
这声音,马上将江栎唯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但见月门处现身一名白发苍苍的老汉,在刘府家仆的相扶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