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之虽然不太通人情世故,但毕竟之前沈溪已对他做出交待,就算赶鸭子上架,也临时学会一些东西,当下抱拳:“荆千户是吧?我是王陵之,跟随沈尚书打仗已有多年,以后多多照顾!”
荆越不知王陵之来历,他听王陵之说话带有山陕一带的口音,又夹杂一些客家话,显得不伦不类,只当这位是近期才跟着沈溪打仗出头之人,没把王陵之看得多重。
荆越心中有一杆秤,掂量到底谁更值得他投资,而此时他想笼络之人,显然是沈溪的绝对嫡系马九。
一个家奴,什么都不是,只因跟着沈溪,从普通的随从到获得军籍,之后在兵部候缺,现在居然一跃成为参将级别的将领,荆越心中对马九无比羡慕。
沈溪看出荆越对王陵之不怎么上心,笑了笑,解释道:“凌之跟我是同乡,自幼便认识,我走的是科举之途,而他习武考武举,可惜武进士未过,但在三边履职这几年,已历练出来,更于弘治十六年土木堡和后来京师保卫战中立下战功,如今被我调回京城叙用,此番是以参将之身领兵!”
听到沈溪的解释,荆越才知自己小瞧了眼前这膀大腰圆的汉子,当即恭敬行礼:“末将荆越,见过王将军!”
沈溪指了指马九,道:“马九就不用给你介绍了,东南剿匪时,你们在我麾下便多有默契,这次你们出征宣府,相信也能配合无间!”
荆越笑呵呵道:“末将跟老九关系自然不错,他还是六丫义兄……哦对了,沈大人,不知六丫如今……”
六丫当初只是作为赠婢,在沈溪出征时为他暖被窝用,但沈溪没有对六丫做什么。
后来六丫跟着沈溪到了京师,但可惜是女儿身,没有军旅发展的可能,留在沈家做了一段时间丫鬟,赚了些银子,回广州府给她父母家人盖房子去了,之后沈溪再没问过六丫的消息,只当六丫已在广州府嫁人。
马九回道:“之前内子刚收到六丫自南方来信,说是中秋前回京,继续在府上做事。内子请示夫人,得夫人准允。”
沈溪点头:“回来也好,总归你这个义兄多照应她。”
荆越有些遗憾:“原来六丫早回了广州府,我居然全不知情,若是早知道的话,就带上她一起北上,说起来……都是军中的老弟兄了!”
久别重逢,话题不知不觉便扯远,但沈溪没有打断荆越的话,笑眯眯地侧耳倾听。
荆越问了马九近况,看来二人有秉烛夜谈的打算。
沈溪道:“老荆刚回来,回头有的是时间熟络。九哥,你在府中给老越安排个住所,明日一清早,出城看看广东过来的兵,若无大问题的话,将兵马带上,毕竟当初他们跟我打了一年仗,规矩都懂,带起来更容易上手!”
荆越显得很兴奋:“大人说得是,那些兔崽子,天天都在念叨大人的好,这不,知道北上京师,就算背井离乡抛妻弃子也个个踊跃争先,生怕被别人抢去机会……这一路,都快被这些兔崽子折腾死了,全都是急行军,比之前计划少走足足半个月……”
一说到手底下这帮士兵,荆越就显得很亢奋。
或许是想到有机会立下军功,荆越对未来多了几分期望。
沈溪不想破坏一个赤诚汉子的梦想,荆越说完后,沈溪大致交待几句,就让马九带着荆越去府中安顿。
……
……
待马九和荆越离开,已是二更天。
王陵之打了个哈欠,看看窗外的天色,问道:“师兄,没别的事情了吧?时间不早,我该回房休息了……”
沈溪从桌上拿起一份公文,粗略看了看,这才抬起头来:“今天别在沈府这边睡,回去见见你父兄,对了,这里有封信,你带回去。”
说完,沈溪从抽屉里拿起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书信,递给王陵之。
王陵之很好奇:“师兄,你既给了我兵书,这封信又作何用场?”
“把它交给你父亲,你父亲看过后就明白了。涉及你婚姻大事……”沈溪解释道。
王陵之本来要把书信接下,听到沈溪的话,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连续后退三步,嘴上抱怨道:“师兄,你没跟我商议过啊。”
沈溪没好气地喝斥:“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你商议有用吗?无论你想要娶怎样的妻子,只管回去跟你父兄商议,别跟我说,我只是提醒你父亲,你已到成家立室的年龄,或许只有有了老婆孩子,你对人生的理解才能上升一个层次!”
王陵之脸上全都是苦恼之色:“师兄总是跟我讲一些大道理……”
“说大道理你也要听才好,就怕你左耳进右耳出……令尊早就盼望你传宗接代,可是你总是搪塞……你可知王家上下对你的期望有多深,不能让令尊和族人失望啊!”
沈溪说完,站起来来,绕过书桌,将信塞进王陵之怀中。
王陵之耷拉着一张臭脸,摸了摸信,没说什么,转身便走。
沈溪在背后没好气地提醒:“别想把信半道上丢弃路旁,回头我会亲自跟你父亲求证……再者,婚姻大事你自己得留点心,有心仪的对象最好不过,若不然,我只能跟你父亲商议确定,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尊重你的意见!”
王陵之腹诽不已:“师兄真是,怎么跟我爹一样,居然关心起我的婚事了?”
沈溪没理会往外走的王陵之,一直等他出去,才幽幽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无奈:“却不知他几时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别等有了老婆孩子,还是如今这副模样!”
……
……
沈溪在书房待到很晚。
胡琏第一次带兵,王陵之、马九和荆越虽然能力不差,但都没有单独领兵的经验。
沈溪觉得自己就像个保姆,需要为出征兵马安排好一切。
“……陛下的圣旨是一回事,但要落到实处,把武器装备搞齐全,户部钱粮也跟上,得费不少心血……唉,分身乏术啊……”
沈溪正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突然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当即抬起头,只见林黛正以一副幽怨的神情站在那儿。
沈溪打量青梅竹马的伴侣,问道:“过来作何?”
林黛见沈溪已停止手头的事情,立即毫不客气进门来,走到丈夫面前道:“今天不是要陪我吗?怎么这么晚了还留在这儿?你说过,这次回到京城,早些让我怀孕,为沈家开枝散叶,现在是要食言吗?”
面对林黛那幽怨自怜的目光,沈溪实在不知如何解释。
一个做大事的男人,跟一个养在深闺总感觉没长大的姑娘,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但沈溪没有阻拦林黛,等娇妻过来后,他起身走出书桌,温存地将林黛揽入怀中,道:“这不有公事在忙吗,等忙过后就会过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