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一句话,就把悬而未决的纳妾疑难问题给定了下来。
但陆曦儿那边还继续吊着,沈溪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之前沈溪大致试探过惠娘之意,连惠娘都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对惠娘来说极为矛盾。
她觉得自己亏欠了女儿,夺走女儿应得的东西,至于如何解决,她也是一头茫然,因为从人伦礼法来说,这件事难以解决,惠娘不时会为此抹眼泪,当然是李衿私下里告知沈溪的。
如同谢韵儿所言,如今尹文和陆曦儿不再是之前懵懂无知的小丫头,而是知书达理的大姑娘,十八九岁的年龄,在这时代已经快是“老姑娘”了。
但因沈家呵护有加,以至于二女没受俗世太多纷扰,一直保持着童真。
在沈溪看来,能让陆曦儿一直保持童心,实属不易,毕竟陆曦儿从小失去父母,如今又是寄人篱下,很大程度是因为沈家从来没把她当外人,见证她的成长,如同至亲一般。
纳尹文进门,沈溪让谢韵儿不要声张。
在沈溪想法中,尽量别刺激陆曦儿,不要让她感觉自己是特殊的存在,但也知道有些事终归瞒不住。
因沈溪还在病中,一应事宜都是谢韵儿操劳。
当天谢韵儿便去见尹文的祖母和娘亲,私下把迎娶尹文进门的事情说明,这时代婚姻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对于尹家来说,他们早就巴望尹文能入沈家门。
尹文一直留在沈府却没有被沈溪纳入房中,这在他们看来非常难以理解,如今尹家住在京城完全靠沈家供养,他们本以为沈溪嫌尹文出身太低,心中惴惴不安,结果等谢韵儿把来意说明,尹家上下欣喜若狂。
谢韵儿顺带捎去了聘礼,虽然尹文如今就住在沈家,但一些必要的礼数还是要尽到,沈溪跟尹文的婚姻不需要举行什么仪式,甚至不用摆酒。
当天谢韵儿便把所有关节走完,回来后她告诉沈溪:尹文随时可以过门。
“……这丫头本来就住在咱家,能进相公您的门才是最重要的,小妮子什么都不懂,是否要妾身去教教她?”
谢韵儿想得很周到,怕尹文在一些事情上茫然无知,唐突了沈溪。
沈溪摇摇头:“什么都不需做,顺其自然吧。”
“那相公几时让她进您的门?”谢韵儿问道。
这又让沈溪为难了,叹道:“让你安排,本想又可以拖延些时日,谁知短短一日便水到渠成,人不收进房中都不行。”
谢韵儿白了沈溪一眼:“相公可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小文是个懂事的丫头,相信她以后也会对相公千依百顺……恭喜相公又得了一件贴身的小棉袄。”
沈溪笑问:“贴身小棉袄不是你吗?”
谢韵儿横了沈溪一眼,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让这丫头早点儿安心……如果相公同意,妾身这就去告知她。”
……
……
沈溪和尹文的婚事定下,不过当日沈溪并没有急着把尹文迎进门。
他正在病中,行事总归要有所收敛,而且他顾虑重重,涉及后院安稳,迎娶尹文看起来事小,但会引发一系列反应,比如说要考虑到谢恒奴和林黛的想法,更要确保不伤陆曦儿的心。
此时豹房内,朱厚照春风得意。一连几天他都没过问朝廷的事情,因钱宁给他找的女人很合心意,整日都沉迷美色中难以自拔,这使得宫里宫外的事情都被耽搁下来,司礼监长期没有掌舵人,朱厚照自己也不批阅奏疏,使得朝政陷入停滞状态。
此时朱厚照身边赤手可热之人,非钱宁莫属。
钱宁从辽东回来,本以为要当段一段时间哈巴狗,见谁都低声下气,结果一晃眼发现旁人开始巴结和恭维他,厂卫内邀他过府饮宴的请帖不知收了多少。这正是风水轮流转,就连小拧子见到他都客气不少。
“……钱千户,陛下对你前几日的安排很满意,不过陛下说了,你还得再接再厉才行……似乎你跟陛下说过,回头要为陛下遴选宫外女子进豹房……”
小拧子作为皇帝的传声筒跟钱宁说话,这几天内钱宁少有机会见到朱厚照。
跟以前不同,朱厚照没有再让钱宁跟他一起胡天黑地,钱宁想时常见到朱厚照,但很多时候只能通过第三者之口,才知晓皇帝的意思。
钱宁道:“不知那几名女子中,陛下对谁最满意?”
钱宁需要知道朱厚照的口味,这也是他做事认真细致的地方,考虑细节比起小拧子和张苑等人更上心,主要因为他是正常男人,懂得以己度人,小拧子毕竟是个太监,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
小拧子皱眉:“对谁满意?这重要吗?只要是女人就成!”
钱宁笑道:“拧公公这话就不对了吧?如果谁都成的话,那陛下不会单纯对宫外的女人青睐有加,难道皇宫里少了女子?”
小拧子面色中透出一丝迷惘,显然不是很明白钱宁话中之意。半晌后,他才回道:“那个有些胖的女人,看上去没什么姿色,但不知为何陛下却对她宠幸有加。”
钱宁会意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小拧子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千户难道还要在咱家面前卖关子不成?”
钱宁笑呵呵道:“是这样的,拧公公可知那女子的特征?”
小拧子摇摇头:“她特征如何跟咱家有关系吗?当奴婢的,岂能偷窥主人的隐私?”
钱宁道:“拧公公会错意了,小的说的是一个人的特质,包括性格、谈吐等……比如说我们得弄清楚,那妇人身上到底带着那些吸引陛下的东西……在我敬献的所有女子中,这位妇人的年岁虽不是最大的,但也年过三十……”
“嘶!”
小拧子吸了口凉气,瞪着钱宁道,“钱千户,你分明是用心不良,居然为陛下找这么大年岁的女子?”
钱宁笑道:“难道公公以为陛下会喜欢那些少不更事的稚嫩小丫头?拧公公在陛下跟前这么久,陛下喜好是什么,不会不知吧?”
小拧子侧头看向另外一边,略一揣摩,知道钱宁没说错。
“这女子,年岁三十多,未曾生育,乃是富贵人家豢养的妾侍,受过不错的教育,知书达理,不过因年长色衰,再加上身体有些……发福,为原本主家厌弃,这才送到小的这里来,由小的转送陛下!”钱宁介绍道。
小拧子忍不住打量钱宁,他对于女人可说一窍不通,没法接钱宁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小拧子才问道:“这跟陛下是否宠信有何关系?”
钱宁笑道:“拧公公有所不知,这经历过挫折又有风韵的女子,才最解风情……看来陛下对这类型的女子情有独钟,此等女子饱经磨难,知道男人喜好,懂得如何迎合才能讨好男人……如此看来,陛下不喜欢在某些事上采取主动……”
因为钱宁说的事情,已涉及帝王私密,让小拧子分外着恼,不过他的恼火更多是因为自己不懂女人,又想逞强,当即冷笑不已:“妄自揣测圣意,钱千户其心可诛!”
钱宁看出小拧子并非真心责怪,而是故意摆架子,但此时钱宁也有了自恃的底气,笑着问道:
“小的之所以跟公公直言,是没把公公当外人,小的所言,不恰好对公公您有所帮助?”
“哼哼,如果不是如此,咱家非要在陛下跟前告你一状不可!”小拧子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