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受过真正的训练,面对十几支寒光四射的刺刀在眼前逼近,很难鼓起勇气作战,后世的时候,面对英法联军八国联军的攻击,也许炮击和枪击还可以对射忍耐,可一旦这些人发起了排队枪毙的刺刀进击,基本上许多都会呈鸟兽散了。
这就是纪律带来的差异,正如法国胸甲骑兵算是骑兵巅峰一样,纪律,是军队的第一战斗力。
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焦虑的人影,喊道:“这位,这是何意。”
阎应元匆匆赶回,急道:“这位大人,如果伤了人,那县令只怕也管不了了。”
李向前说道:“这些人里,只怕就有真动手杀人的了。”
他眼力还是很好的,知道曹举人一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也就是那种玩女人都搞不定太强壮的女人,只能去欺负那些瘦马和萝莉的货色,真正杀人的,只怕就是这些无知的村民了吧。
但最大的问题是,那些人,是为了这些无知的人而奋斗,却被自己想要拯救的人杀死,真无趣,不是吗。
阎应元说道:“大人,县令有了主意,为了贵属,愿意将他们的尸首重新找出来,风光大葬,再赔给家属银子,自然就万事大吉。”
李向前看了一眼,说道:“这就完了。”
“曹家愿意交出下手杀害贵属的人,其实他们就在那些人之中。”
此时,学兵队已经将村民赶开,回返回来,李向前虽然满意,却并不满意,说道:“也就是说,还是很有甩锅技巧的嘛,坏事都是别人做的,那下命令的人,怎么说。”
“曹家的人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显示出您大人有大量不是,这才是仁义之师,以宽恕成名,他愿意……”
“等会,曹家的人我已经一勺烩了,这是谁在说话。”
阎应元有些尴尬,说道:“本县户房的书吏。”
“书吏是曹家的人?不是说胥吏之家不能科举吗。”
“他是过继出门的,是曹举人的幼弟。”
李向前一笑,说道:“当真是黑白两道都买通啊,牛人,这要是在那时候,都是要……咳咳,你觉得我会接受吗。”
阎应元说道:“此时人心浮动,还是要镇之以静,不然的话,四方人都要起什么歪心……其实,当初县令就对大人派人来我县搞什么宣传颇有不满,是下官觉得,不能多事,就没有做什么。”
李向前说道:“嗨,又是那一套,做了坏事,就要求别人大人有大量,人家想要找补回来,立刻就是一副嘴脸啊。”
李向前似乎想到很远:“我印象中,弯弯人就喜欢这种无耻,原来这曹家也……好吧,给你个准话,这次我是必须报复一下了,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动手的人固然该死,但我向来更认可杀人诛心的习俗,更该杀的是下命令的人,所以,你就别在这里为难了,回去告诉你的县令,这户房的人,还是动动,不然的话,惹急了,我去一道信,把邢夫人的人找来,那曹家的人非得被连根拔起了。”
虽然帝都的实力要强大的多,但要论起威胁,哪有就在江北,威名在外的邢夫人厉害?
邢夫人的部队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而且已经是半公开的站在了帝都一边,作为一个很有威力的小道消息,邢夫人的儿子此时正在帝都“留学”,在江南人的眼里就是质子的意思。
此时又不是夷狄之变,任谁都提不起精神搞什么大事情,而作为流官们来说,大进项还真不是什么农税。
早在很早的嘉靖朝时候,本来嘉靖本人对于太监势力就警惕的很,而当时由于土地兼并,农税本就不足,他又是在民间长大,知道商人有多少钱,但朱元璋不重视商业,导致连商税都几乎不收,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就以为可以满足。
而同时期,欧洲人的商税,基本上就是两成以上的利润。
这样巨大的利润下,才会让欧洲政府有了动力去推动重商主义啊。
免除农税,对于户房这个小衙门几乎就是一次重击,对于既得利益者来说,一次收税几乎就是一次狂欢,如果有人拿走了他们这项“福利”,那么还当官干什么啊。
这动力,几乎也是户房以及后面的曹家动手杀人的最大原因了。
但李向前蛮不讲理,对于对方的什么吹捧毫不放在心上,此时的士人由于千年失去进取心,阳明心学也变成了空谈之说,因此社会上弥漫的是虚无主义,哪怕是失信也没什么。
自己可以下流无耻,但被这么对待的时候,就说几句好话,要求别人,你得大度,你不大度,我就在各种地方造你的谣。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一个执政者的名誉,不是由他做了什么对普通百姓的善政决定的,而是对士人是否有好处决定的。
所以唯才是举的曹操变成了吃人魔王,伪善无耻的宋仁宗成了“仁宗”,屁股决定脑袋啊。
李向前明白,如果自己放了眼前的曹家,那么他们惊魂未定之下,会给自己大量的金钱,与其联姻的周围的宗族首领,也会一举称赞自己懂事儿,和光同尘,仁义无双,至于死去的外乡人。
额,在这个时代,只有士人才是人啊。
对于那些士族来说,帝都的态度很重要,如果帝都摆出一副,维持他们利益,保证他们可以过之前日子的架势,那么说不定,真的就是传檄而定,纷纷投降了。
很多人不懂曹操为什么名声坏。
因为他杀了边让。
边让,就如同这个时代的大缙绅一样,是有着很大的旗帜性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