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的捕快纵然很不高兴,也只能满口的答应,谁让自己的资历不够呢?
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到了嗣武城,问过都头之后,就把吴熙扔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就没人理会了,吴熙机智的利用捕快的对话为自己捞到了这样的待遇,算是给自己在宋朝第一次耍心眼打个七点五分。
吃过青菜稀饭之后,倒头就睡了,他不知道的是另外一个场所,都头和县令正在商量着他的去处。
“胡大人,这小子属下查过了,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是重种的汉人,绝对不能是奸细,还是一个小孩子,根据刘捕头的说法,这就是一个可怜的娃娃,小时候被人拐走了,现在才回来认亲,我们是不是要公事公办,明天放人家回去?”
曹晖还算体谅人,知道孩子和老人的主意不能打,要不然这些年早就在嗣武城立不住脚了。
这就是聪明人,坏的聪明人。
胡怅虎闭着眼睛躺在摇椅里拿着一个茶壶喝着茶,右手拿着蒲扇闪着扇子,似乎是在思考。
“国朝律法里不是规定立户必须要执役的么?你看着安排一下,为期三个月的时间,一天都不能少,做完之后如果他能活着回去,那是他的造化,下去吧。”
思考了很久之后,胡怅虎还是没能放过吴熙,有理有据的杀人是这些上位者每天都在思考的方式。
或许奸诈这种品质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脉,本能的反应就是要置人于死地,这是周围的环境所决定的,也不是谁生下来就喜欢杀人。
曹晖抱了抱拳就下去了,对于这样处置一个人的未来,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嗣武城正在修建城池,还有三个月就要竣工了,这小子运气还算不错,一般这个时候活是最轻的,熬过三个月,就算是服了徭役,明年的收成算是实打实的落在口袋里了。
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么命啊。
天亮之后,曹晖亲自到牢房里见了吴熙。
早有牢头开了门,笑盈盈的立在边上相迎,曹晖骂咧咧的边走边指导着工作,这些人听起来却像是优美的诗词。
吴熙见这个人有些派头,也立起来,准备挨训。
曹晖走在吴熙的牢房门口停了下来,玩味的看着吴熙,发现这孩子有些常人所没有的镇定,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面对后面不知前途的危险,也没有半点的畏缩。
“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本都头也就不为难你了,小胳膊小腿的也做不了什么重活,赶今儿起,你就去嗣武城的工地上在后厨打打下手也就是了,做满三个月,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上头自然会给你有个交代的。”
虽然见吴熙与众不同,说话的时候还是高高在上的意味。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这个位置不是一般的人能够胜任的,做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是要有些威风才行。
吴熙随意的抱了一下拳,以江湖人的作风谢过了曹晖的好意,说道:“多谢前辈的好意,小子心领了,但凡以后有出头之日,定然不会忘了都头今日的恩惠。”
“罢了,等你有这一天再说,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是你所要关心的,工地上的那些军汉们的嘴可挑剔了,到时候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门上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才行。”
曹晖把话说的厉害,要给吴熙一个下马威。
“那是小子命薄,怨不得曹都头,小子以前也学过一些烹饭的法子,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曹都头安排的合情合理,大恩不言谢了。”
曹晖对吴熙不卑不亢的表现有些折服,话语里有些不满,却没有怨恨之意,话说的不失分寸,狗日的文人难道都是这种调调?
也不见的,至少胡县令说出来的话就很臭。
长叹一声说道:“吴福琪真是个有福气的,潦倒了半生,却得了这么一个有灵性的娃子,村子里的人都欠你的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也罢,送佛送到西吧,晚些时候,我会把吴老爹送回去,你就不要担心,安心的在这里服役就好,你叫什么来着,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名字。”
吴熙再一次抱拳道:“小子姓吴名熙。”
这一次吴熙的礼节比较到位,仅是没有为难吴老爹这一点,他就值得吴熙这么做。
曹晖吼了一嗓子,就出了牢房,吴熙弯腰九十度的谢礼一直保持到曹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缓缓的起身。
他值得吴熙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