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弟子,在老师心中留不下半点印象。”
“为人臣子,也不能匡扶社稷、振奋朝纲。”
“我卢植号称海内人望,却终究是徒有虚名,今日有何脸面再见老师?”
想到这里,卢植不由得潸然泪下。
其余四位族长,也都与卢植是同样的心思。
纵然没有垂泪,四人也都双目赤红,心怀愧意。
“嗯?”
吕春秋看完一篇奏折,见女儿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正觉得满意。
突然听见有呜咽声,便好奇望去。
“子干,你为何哭泣?”
卢植闻言一愣,顾不得泪水还挂在老脸上,急急颤声问道:“老师,您还……还记得学生?”
“如何不记得?”吕春秋笑道:“当年我继承文信侯之位,初次开课讲学,听课学子不过区区三百六十五人。你既是其中之一,又是年龄最长者,我自然印象深刻。”
他略作停顿,又道:“这些年你披肝沥胆,操劳大汉国事。所谓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虽人力有尽时,结局遗憾,但为师仍然为你感到骄傲!”
“老师!”
卢植扑通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自从前汉国祚终了,他长时间陷于内疚自责之中,甚至几度有为汉帝殉葬的念头。若非受家族牵绊,重任难卸,恐怕早就追随刘协于九泉下了。
吕春秋的一番评价,直入卢植肺腑,竟令他激动得老泪纵横!
“你们四个也很不错。”
吕春秋目光逐一扫过张须陀、窦王孙、阴君陵和寇子翼。
“恪守臣道、忠心侍主、心怀苍生社稷安危,为师曾经指导你们,亦是为师的荣幸。”
四人激动之余,连称不敢!
说话间,五位族长才发现,金銮殿外好像站了不少人?
殿外众人,一个个都是峨冠博带的儒生模样。
其中有些甚至很面熟,竟是当世有名的儒者!
五位族长或是曾经结交过他们,或是久闻大名。
而无一例外,这些儒者都是吕春秋的弟子!
“老师,您突然驾临大晋所谓何事?”张须陀惊讶问道。
看这架势,不像是单纯探望女儿来的。
“哦,我是给陛下送人来的。”
吕春秋回答,用半开玩笑的语气。
“说起来,咱们如今也算同朝为臣了。”
“为师率领吕城七十一人,来大晋入朝为官,填补各部衙署官员空缺。”
五人闻言,皆是满脸震惊之色!
世人都知道,吕春秋有弟子三千,其中亲传大儒七十二人。
除颜渊身故外,其余七十一人亦是治学有成,但尚未正式归入哪朝为官。
凭这七十一人的才学修为,天下各国皆愿以高官厚禄供养之。
大晋?
一国独得七十一贤?
如此一来,大晋哪里还是坐拥区区两城的弹丸小国?
数年之内,恐怕就能与天下诸国并列,一争长短!
五位族长震惊不已!
他们心中对大晋最后一丝丝忧虑,彻底烟消云散!
如今的大晋,具备无限潜力,唯一缺少的只剩时间。
但大晋处在南岭万重山中,本就远避中原不露锋芒。
时间,也是充裕的。
眼看五位族长表情变幻,吕春秋父女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趟,吕春秋是专程来为范离撑场面的。
防御外敌是一方面,安定人心更是关键。
五大家族作为大晋发展的人口人才基石,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生变,哪怕范离这位大晋皇帝被掳走也不行!
“老师,先前弟子们唐突,已犯下大罪……”
卢植说着,便在吕福宝面前跪下。
其余四人也相继下跪,请罪。
吕福宝见状,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爹爹亲自出马,效果确实比自己装模作样好多了。
“几位爱卿心系国家,何罪之有?”
吕福宝正要温言宽慰几句,彻底安抚五大家的躁动,收拾人心。
偏巧这个时候,一个三岁模样的女娃,迈着摇摇晃晃的可爱步子从后殿出来,张开粉嫩的小手对着吕福宝。
“娘亲,抱抱,蝉儿要抱抱。”
吕春秋可不知道貂蝉的事!
他虽然接受了女儿离开大楚,并成为范离妻子的事实,但心中一直纠结着。
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自己堂堂文信侯的女儿就这么嫁了?
虽然在大是大非面前,吕春秋永远支持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爱着的男人。
但是,该补的还得补!
吕春秋这趟爽快来大晋给范离撑场面,还盘算着等他回来时,给吕福宝好好补一场大婚。
但看着眼前粉嫩的小女娃,吕春秋内心复杂至极!
“本侯的福宝,都生下小福宝了?”
“本侯居然不知道?”
“范离,本侯不管你是权臣还是天子,你眼里不能没有我这个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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