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捕头见杨仙茅没有反对,忙接着说道:“道长也别整天摆摊辛苦,去消遣一下。咱们去看看热闹,也痛快痛快,走走走走,这拍卖马上就开始了。”
说罢,熊捕头招手叫了两架滑竿过来。
这种滑竿,是川蜀特有的代步工具,用两根竹竿中间架着一把椅子,客人坐在椅子上,两个脚夫抬着走,跟轿子的区别就少了外面一个罩子。主要是川蜀一带夏天格外酷热,坐在轿子里十分闷热,这种滑竿坐着很是清爽,一路吹着风很舒服的。所以在渝州码头有很多抬滑竿等活儿的人。
杨仙茅心想反正现在左右无事,又喝了一些酒,酒劲上来,于是去看看热闹也好,别老整天闷着。他现在有意的让自己的思绪从浓重的哀愁中缓解过来,毕竟日子还得过下去。
于是,杨仙茅便将背上的木箱取下来挂在滑竿上,上了滑竿。两人坐着滑竿往衙门而去。
滑竿忽悠着,在带着寒意的春风里倒是有些惬意。抬滑竿的两个人虽然都很干瘦,但是力气不小,走起路来步子很稳,速度很快,在青石板上一路小跑的往前走。衙门距离码头还是有些距离的,可是,在这滑竿轿夫如飞的脚步下,不觉多久便已经来到了衙门外停了下来。
杨仙茅下了轿子,正要从怀里掏钱,熊捕头已经抢先上来说:“不用不用,他们不要钱的。”
若是平时,这些轿夫抬捕头那是不敢要钱的,不然反而会挨一顿揍。这一点杨仙茅当然知道,所以目光阴冷的望向了熊捕头。
熊捕头顿时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说道:“小人说错了,抬抬了那么老远的路,怎能不给钱呢?”
说罢,他从摸出钱袋来,数了几枚铜钱,付给了脚夫。
两个脚夫还以为这次肯定收不到钱了,没想到却收到了,都是喜出望外,一边给那熊捕头作揖表示感谢,一边又对杨仙茅连连作揖,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是这位年轻的道士在一旁帮忙的话,他们只怕拿不到钱的。
熊捕头陪着杨仙茅走上了衙门台阶。门口值守的衙役见到他,哈着腰打招呼。
熊捕头叉着腰腆着肚子,说:“这位就是我们我经常跟你们提起的一文道长,侠肝义胆,武艺高绝。擅长看风水治病,给人看病看风水每次只收一文钱,你们说说,有哪个郎中和阴阳先生做得到?”
门口的衙役赶紧的一迭声的表示赞同,一脸佩服的样子,不过杨仙茅看得出来,他们不过是顺着捕头的话表示一下而已,心中并不以为意。
熊捕头带着杨仙茅进入大院来到班房。一众衙役又是点头哈腰的招呼,在熊捕头一番解说之后,又是给杨仙茅一顿通的拍马屁,因为他们之前也知道了杨仙茅是渝州船帮两个老大之一刘五爷的关照的人,同时武艺十分高强,这种人他们当然惹不起。
杨仙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熊捕头到了他的屋子,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有衙役奉上了香茶,熊捕头亲自端着给杨仙茅放在茶几上,陪着笑说:“大概再有一会儿就开始了,咱们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过,嘿嘿,我们这些做衙役是没有座位的,只能在后面站着瞧热闹。前面都是官老爷和一些渝州的乡绅名流才有位置,所以咱们早去也没用,时间到了咱们去就可以了,就在这先喝喝茶,外面风吹着凉着呢。”
熊捕头在外面的人中趾高气扬,但是在衙门里他只不过是衙役的角色,连吏都算不上,在对文人十分推崇的宋朝,衙役的地位是很低的。因此他跟衙门的官吏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的时候,当然是不可能有位置坐的。
杨仙茅问“这次拍卖的官眷的都有些什么人?”
“大多是一些女眷和孩子。”
“来拍买的人多吗?”
“真正愿意出钱买的人不多,大多是看热闹的。因为官眷这些人以前是高高在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好逸恶劳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拿不了针线,扛不得锄头,洗不动衣服。这些娇生惯养的人又哪是做奴仆的命呢?所以,但凡真正要找奴仆的人,断不会到这里来买的。愿意花钱买官眷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就是跟获罪的官员有些交情,想替获罪官员解救他们家人的。但这种人很少,不是钱的问题,主要还是不愿意让朝廷以为自己跟这些获罪官员有什么瓜葛。另一种人就是喜欢猎奇的,以及青楼的老鸨。这种人把官眷买回去,无非就是想尝尝把这些贵妇、小姐骑在身下是什么滋味,嘿嘿嘿嘿。”
熊捕头发出了一阵桀桀的淫笑。杨仙茅不由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