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琛松口了气,却没尽数松完。
“但是……诸位谁敢说一句:咱们可以用不着朝廷了?”徐元佐脸色一正。
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得朝廷是个累赘,但是无父无君这般颠覆世人价值观的话。终究不要说出来的好。商人最好是躲在暗处闷声发大财,风口浪尖可不是个妥当位置。
“看,既然咱们还需要朝廷,那多少就得给他们点面子,缴些税。”徐元佐顿了顿,又道:“何况咱们其实是缴而不纳。诸位请想想看,当初仁寿堂不也收规费么?收了规费之后,难道还给诸位分红?如今咱们把‘规费’两字换成了‘国税’,然后又作为分红,再回到诸位手里。其实是连规费都省了呀。”
一位泗泾的董事忍不住出口问道:“敬琏兄,在下越听越有些奇怪……如果是这样,那交给衙门的税款从何而来呢?”
“咱们都缴税了,下面的人不缴么?外面的人不缴么?”徐元佐轻轻道:“大股东缴九两。分十两,还能挣一点。小股东缴税和分红差不多持平,等于免了规费。至于外面的人嘛,自然是单纯缴税了。”
“仁寿堂如何向外人征税?”又有人问道。
仁寿堂之前作为松散的联盟,包税只是包会员名下产业的税负。如果问无关商家征税,那就成了打行收保护费。
“仁寿堂当然不收。是县衙收。”徐元佐道:“只是咱们的人帮着收罗税款,填发税票。唔,诸位把咱们想象成‘做公的’就行了。”
县衙收税也是聘用临时工跟地方里甲合作,收取税赋。这些临时工没有工资,没有编制,民间人称“做公的”,名声极烂。
不过谁都知道,做公的能够捞到不小的油水,乃是流氓破落户的最佳职业。
仁寿堂当然不是敲诈一家一户的破落户,而是一个可以算得上颇有体量的财团。如今总资产二十万两,相当于一户大户人家的资产量,而利用率可以接近豪门。至于人脉关系,就连豪门都相形见绌三十二家股东就如须根一样,深深扎入华亭县的土壤之中。
在仁寿堂只是经营牙行的时候,谁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强大。直到徐元佐用仁寿堂打着县衙的旗号,开始登记造册,评估资产,收取商税,世人才发现仁寿堂是一头沉睡的狮子,而如今狮子已经醒了。
徐元佐花费了两天时间,做出了一张收税流程表。其中包括查核账目,评估资产的一些必要手段和公式。然后便是给经济学院速成班的少年们补课、考试,让他们学会制作报表。这些在后世根本不需要税务部门教,各个企业都有会计。然而此时,要想收税就难免得自备会计。
即便如此,还有很多商家连账目都没有。
有些是真的没有。自家小本买卖,要什么账目?墙上画几个圈,绳索上打几个结,并不妨碍做买卖不是?
有些是真的不想交出来。不过这些人大多不是仁寿堂的股东,地方上的老人和衙门略一施压,他们还是不得不将账簿交出来。至于是真是假,徐元佐却不担心,因为他还有个精锐小分队进行验证。
本福特原则现在已经被称作徐氏验法,在精锐小分队里颇受推崇。
最让徐元佐头痛的反倒是配套法律。
大明律里对于隐匿田亩逃税有明文定法,但是对于逃避商税却没有相应条款。如果没有公权力作为后盾,那么仁寿堂可就真的成了黑色组织收保护费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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