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昨天打电话给宋鸿军,让他在香港调查天益的背景,没想到他的效率不慢。
“半年前,金石拿出三千万注资天益集团,获得30%的持股;其后,天益集团就获得十亿港币的债券融资。就是这笔融资,支撑天益集团近期在内地的收购行为,”宋鸿军在电话说道,“十亿债券融资里,金石旗下的融信银行提供三成,与持股比例相当,表面上是没有什么瑕疵……”
“……哎,”沈淮轻轻一叹,说道,“也只能说是表面上没有瑕疵而已。”
天益集团在国资集团金石注资前,只是普通的私人公司。
表面上看去,金石对天益注资,以三千万注资获得30%的持股,股权价格也公道;之后按照持股比例提供相应的债券融资,也符合当前的程序。
而实际上,国资集团金石的注资以及参与债券融资行为,给天益提供了额外的商誉背书。
不然一家旗下没有什么实业跟可预见盈利模式、有形无形资产撑起来不过五三千万、账目不清的壳公司,从哪里能获得高达数亿元的债券融资?
国资集团金石的参股,不仅让天益集团轻易获得十亿的债券融资,还使其进一步能举着国资参股的这面大旗,为在内地大肆的收购行动扫清政策上的障碍……
国资集团金石表面上看也是获益的,天益集团通过大规模的收购急剧膨胀,金石持有30%的股权自然也能快速增值,但是,天益集团真正的幕后控制者,他们为天益其他70%的股权有付出了什么?
现在各地的国企改制工作,正由试点往更大的面铺开;涉及到的整个盘子大到数万亿甚至十数万亿之巨。一些嗅觉敏感的人,显然早就从中嗅到浓郁得叫人发狂的血腥味。
“国内的环境就是如此,你又能怨得了谁,”宋鸿军在电话那边笑道,“你两年前完全可以将梅钢变成自己的,是你自己不取……”
“我跟你们这些蛀虫,划清界限,落到最后成我的不是了?”沈淮笑骂道。
“对了,天益集团明面上的操盘手叫周益文,是个很聪明的人,燕大国政系毕业,跟胡林同系,但比胡林高一届。周益文毕业后进财政部工作一段时间,之后调到金石下面的证券公司工作,跟胡林应该是认识的……”
这时候又有些人陆续从会议室出来,经过沈淮身边跟他打招呼。
不方便说话,沈淮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旁边是市委办一个杂物间。
沈淮就站在这边角落里跟宋鸿军接着通电话,不虞别人能听到他的谈话,还能跟远处下楼的人点头打招呼。
“周益文这人现在就在东华,我刚刚还跟他一起开会来,看来他们这次在东华的动作会比较大……”沈淮说道。
“是吗?”宋鸿军说道,“现在天益由周益文操盘,基本能肯定幕后人就是胡林,叫人惹不起啊……”
“有什么惹得起惹不起的,”沈淮说道,“他们设计这么复杂的运作路线,不就是他们心虚吗?”
沈淮换了一只手拿手机,接着说道:
“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深化,涉及到利益链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庞大,而十四大又明确社会分配原则跟着效率走,这其中必然会使得一小部分人获得更多的利益。这个也没有什么,咱们又不搞平均主义,蛋糕做出来,肯定会有人吃得多,有人吃得少,但关键吃相不能太难看了。现在看来,十亿融资的收购,还只是他们的初步动作,并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哦,他们的胃口有多大?”才一天时间,宋鸿军也只了解到一些基本情况,还不知道天益集团在内地的具体运作细节。
“他们现在通过资华实业要在东华要搞医药产业园,一次就想圈走西城区最好的三千亩地。明面上说会投资十五个亿建生产基地,但他们想做什么,想来你应该能想得到……”
这时候旁边杂物间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给碰撞,沈淮看过去,才注意到杂物间的门没有给关上,他伸手推开门,就见谢芷躲在里面弯腰要将落在地上的一摞打印纸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