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已再无顾虑,把所有对陶商的不满,把心中的不屑,统统都道了出来。
田单听的是神情凝重,眉头深凝,陡然间,手中佩剑愤然拔出。
侯景神色只是微微一动,并未显的有多害怕,只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而已。
田单剑指侯景,厉声道:“侯景,也许你所说确实有道理,但我田单深受天子知遇之恩,我生为大魏之臣,死为大魏之鬼,天子既然叫我死守真定,哪怕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哪怕城池最终会被攻破,我田单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我绝不会背叛陛下,我也绝不容许我的部下背叛陛下,背叛大魏!”
说着,田单剑已抬起,逼向侯景,准备向他动手。
侯景的脸上,却扬起了讽刺的冷笑,不屑哼道:“冥顽不灵的家伙,我早就知道你不会识趣,你还想对我动手,哼,你动得了我么。”
侯景话中暗藏深意,田单正觉狐疑之时,陡然间便觉头晕眼花起来,紧跟着便身体酸软无力,顷刻间便无法站稳,以剑撑起跪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间……”田单一手以剑撑地,另一手揉着额头,猛烈的摇头,眼前却越来越晕眩。
侯景却步上前来,将那杯未饮尽的酒拿了起来,将酒一点点的倾洒在了田单的身上,嘿嘿笑道:“田单,怎么样,这甘家美酒好喝吗?”
晕眩中的田单,蓦然间省悟,颤抖的抬起手抓向侯景,颤声骂道:“侯景,你个卑鄙阴险的家伙,你竟然酒里下……下药!”
“这叫作无毒不丈夫!”侯景脸上燃起了引以为傲的表情,“我侯景什么智谋,岂会料不到你不识抬举,田单,认命吧,跟你的大魏国告别吧,哈哈哈——”
狂傲的笑声,回荡在了房中。
“侯景,你这叛贼,你——”田单咬牙切齿,恨到要吐血,眼前却晕眩到了极点,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侯景用脚踢了踢田单,见再无动静,便拍了拍巴掌,出暗号。
这时,大门轰然而开,十余名亲信士卒一拥而入。
侯景便将手一摆,喝道:“把田单给本将绑起来,再传本将之命,按原定计划,把田单的嫡系部下,统统都集中起来,把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夺取全军控制权,打开城门,归顺大汉。”
……
一场血腥的杀戮,就此在真定城展开。
侯景假传田单之命,把那些非他亲信的军官,诱至了军府大堂之后,一口气杀了个干净,随后便轻而易举的夺取了诸军控制权。
随后,侯景便叫大开城门,全军放下武器,挂起降旗,宣布开城投降。
城外的刘备,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甚至已经做好打算,如果侯景无法制服田单的话,就趁着城中魏军内乱,趁势攻破真定。
当刘备闻知侯景已控制田单,开城投降之时,心中是狂喜万分,却也没有被冲昏头脑,只恐这是田单之计。
于是刘备便先派了一支先遣军入城,完成对真定四门的控制,确保城中不到两万的魏军解除武装,一直折腾到天亮时分,方才放心大胆的策马入城。
天光大亮之时,刘备登上了真定北门,俯看整座真定城。
这座冀州北部重镇,这座耗了他五个多月而不破的城池,如今终于是被他踩在了脚下,这种无比痛快的感觉,让刘备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放声大笑起来。
“臣侯景,拜见陛下。”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刘备的狂笑。
笑声收敛,刘备低头扫去,看到了跪在跟前的那员魏国降将侯景。
这一刻,刘备比看到自己亲儿子还亲,立刻将侯景亲手扶起,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侯将军啊,你真是给朕立了大功了,你真是上天赐与朕的福将,朕他日若是灭了魏国,你便是功。”
侯景忙是大义凛然道:“这天下本为大汉天子,臣虽在魏营,却心向大汉,心向陛下已久,今日臣只是做了一名大汉臣子应该做的事而已,万不敢居功。”
“好好好,你不居功自傲,实在是难能可贵。”刘备紧紧抚着侯景的手,越看他是越喜欢,却又呵呵笑道:“只是朕向来是有功必赏,今你立下大功,朕若是不重赏,岂能服众。”
当下刘备便是大手一挥,下旨赏侯景千金,官封安南将军,爵封忠义侯。
千金之赏就不说了,已是一笔巨赏,这安南将军则位居于杂号将军之上,拥有了开府的权力,已算是高级将军。
至于那忠义侯爵位,刘备显然是为了彰显侯景心向汉室的忠心,想要把他树立成一个榜样,诱使更多的魏国文武心怀“忠义”,仿效侯景归降他汉朝。
侯景得到如此重赏,心下狂喜不已,表面上却又再三推辞之后,方才接受,对刘备是再三跪拜,大表忠心。
得到了封赏的侯景,这才想起了田单,便令将田单押解上来,献于刘备。
此时田单已经从药性中清醒过来,一见到侯景,便大骂道:“侯景,你这叛国奸贼,你这无耻小人,你等着吧,天子不会放过你,你必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