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山城位于南海郡之西,乃是桂林郡治所在。
魏军攻下南海郡之后,只能自东向西进兵,兵锋直指交州州治所在的交趾郡。
今南海已失,桂林郡就成了交趾东面的屏障,而桂林郡治所布山,正位于桂林郡最东面,乃是魏军西进的必经之路。
所以邢道荣以为,杨秀清这是打算放弃了南海郡,向西退往布山。
“谁跟你说本王要退守布山了!”杨秀清却狠狠的瞪了邢道荣一眼,一脸的不悦。
“那东王是想……”邢道荣一时茫然不解。
杨秀清从高阶上走了下来,大步来到侧壁地图上,腰间宝剑愤然拔出,狠狠的扎在了地图上那“番禺”二字。
“本王要率军南下,直奔番禺,本王要夺回番禺,杀了邓艾那个无名小卒!”
大堂中,回荡着杨秀清愤怒,却又极度自负的豪言。
邢道荣吓了一跳,忙是劝道:“东王千万要冷静啊,眼下我军军心已动摇,今若全师南下去夺番禺,倘若一时片刻不能夺还,介时北面的魏军主力大举南下追至番禺,我们就要陷入魏军的内外夹击,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杨秀清却冷哼一声,傲然道:“本王就不信了,小小一个邓艾能有天大的本事,本王非杀了他不可!”
“可是……”
“没有可是!”杨秀清厉喝一声,打断了邢道荣的劝说,决然道:“本王心意已决,不拿下番禺,杀了邓艾那无名小贼,本王誓不罢休,谁敢再劝,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邢道荣憋到了嘴边的劝言,只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吓的还浑身一颤,面露几分慌意。
他很清楚杨秀清极度自信,行事手段极为狠辣,如今既已做出了决策,他若还敢再劝的话,直接被杨秀清一怒之下处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无奈之下,邢道荣只好闭上了嘴巴,默默的退了下去。
杨秀清拔出了地图上的剑,走到了堂门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北面,咬牙切齿道:“陶商,我杨秀清绝不容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绝不容许!”
……
次日凌晨。
天色未明之时,数以万计的魏军将士,便在众将的统领下,井然有序的开出了大营,默默无声的向着曲江关前集合。
借着夜色掩护,十万大军很快就列阵于关城之前,十万人没有一丝杂音,统一安静的就像是一个人,静静如索命的鬼兵,隐藏于黑暗之中,一双双狰狞兴奋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座灯火闪烁的关城。
陶商立于阵前,一双鹰目远望着敌城,神色从容平静。
他在等待。
按照事先的约定,这个时候时迁应该已潜入了曲江关,准备肆机放一把火,一方面扰乱敌军军心,一方面也做为进攻的信号。
曲江关戒备森严,以时迁的本事,未必能像在番禺那样,顺利的点燃了货船要地,但这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平军闻知番禺失陷的消息后,此刻想必已是人心不安,时迁不管点燃什么,只要能点起一把火,就能给敌军的精神,以雪上加霜的打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渐渐发白,隐藏于黑暗中的魏军,也渐渐显出了铺天盖地的阵势。
三军将士们的斗志,已憋到了顶点,却仍不见火起的信号。
正当众将士急切之时,突然就看到,曲江关城楼上,那一面天国圣旗,毫无征兆的就轰然倒下。
紧接着,就看到吊桥轰然落下,城门大门,一个身影跳上了城垛,冲着城外招手大叫。
看到这一幕,魏军众将士们顿时狐疑起来,一时不知是什么意思。
“是时迁!”李广视力极佳,一眼就认出了时迁的身影。
“这个家伙,不是约好了要点火的么,怎么跑到城头上大呼小叫起来?”尉迟恭嘀咕道。
陶商英武的脸上,却扬起了一抹省悟的表情,冷笑道:“今天这仗不用再打了,杨秀清已经知趣的脚底抹油,走吧,入关!”
话音未落,策马扬鞭直奔城门而去。
左右秦琼众将们,先是一愣,忙是追随而上,成千上万的魏军将士,也轰然裂阵,蜂拥向城门奔去。
陶商一马当先,踏过吊桥,穿过城门,直入曲江。
这时,时迁已窜下城楼,候在了城门口,拱手道:“禀陛下,臣潜入城中转了几圈,不见太平军半个身影,抓了几个被丢弃的伤兵才知道,那杨秀清在昨晚入夜之后,就率全军溜了。”
果然不出所料!
“杨秀清,你倒是很识趣,溜的还真快,可惜,交州的大门已被朕踢开,朕看你还能逃到几时!”
霸绝狂烈的大笑声中,陶商那一袭金色巍然身躯,策马扬鞭,踏入了曲江城的土地。
交州的门户,就此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