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兰婧王府，孙万林和段一山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刘奇下手的椅子上，杯中茶也已经凉了。

孙万林心里知道段一山绕道泰安回青州是何意，路上时，他很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此刻他也在思考着，要是刘奇问及，该怎么解释。

整个计划的脉络是很清晰的，刘奇很赞赏孙万林很多方面都考虑到了，他看到杨寿山兵进莱阳，并驻守时，也有些不解，不过他比段一山等人强的地方就在于他对大局的把控，北洋水师、日本人这些事情，外人不太容易联想到，但在他这里，却是最容易想到的。

思索片刻，他露出笑容，“寿卿，你真想让人杰驻守莱阳？”

“是的，大王，这其中是有缘由的。”孙万林一边说，一边组织着话语。

“行，那就让人杰驻守莱阳。”不等孙万林说话，刘奇便拍板了。

段一山一听，急忙道：“大王…….”

刘奇抬手制止了他，冲着孙万林道：“就按这个计划做吧，不过你要叮嘱人杰，若有变故，不得自作主张，要速报我，还有，寿卿，有些事情你可以猜，但不要问，不要和别人商议。”

孙万林顿时心头雪亮，起身抱拳：“大王英明，万林记住了，这便告辞回去。”

“好，我就不送你了。”

孙万林飘然离开，段一山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一山，别看了，寿卿是故意让你我二人说话的。”刘奇笑道。

段一山收回目光，问道：“大王，属下不明白，这杨寿山出兵莱阳，到底要做什么？”

刘奇犹豫了下，说道：“那日本人要和咱们合作，你该知道的吧？”

“副帅说了些，不过这和杨寿山有关系吗？”

“有关系，以后会发生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这话就不好和你说太多，你且记住，那东洋人、西洋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合作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我的打算，寿卿也不清楚的，他让杨寿山出莱阳，不过是想放心一些，这么做也未尝不可，你作为青龙主将，有些时候，不妨多想想战场外的东西。”

虽说还有些抓不住头绪，不过段一山也听出一二，那杨寿山出莱阳，更多的是防范日本人，至于防范什么，他没想出来。

既然大王认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或许自己确实还是和孙万林这样的统兵多年的将领有差距。

“属下和大王差远了，统领青龙，真是吃力。”

刘奇笑了：“咱们虽说雄心勃勃打天下，只是这天下还不是咱们的，有些事情想不到，想不明白很正常，以后就会不一样的，一山，不妨多读读史书，去看看古人打仗，到底图什么，只想着战场如何赢，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属下明白了，大王是想说，寿卿的这个计划中，还有很多和打仗无关的东西。”

“是的。”

送走段一山，刘奇依然坐在正堂思考，看来孙万林等人的一些想法，和段一山他们还是有差别的，这也不奇怪，毕竟孙万林他们也曾经是官府的人，看问题角度会有所不同。

他没告诉段一山，孙万林让杨寿山出兵莱阳，其实是试探，试探他，就算防范日本人，也用不着现在就这样做，他同意孙万林这个安排，其实就是暗示他，别想歪了。

刘奇知道，要是告诉段一山，孙万林的真实意图，说不定他就要跳起来，章高元给孙万林出的这个主意，隐藏着很深的意思。

和东进计划挂的上钩的，确有迫使掖县清兵退守登州府之意，当然，表面上是要兵不血刃拿下掖县，实际上是让李鸿章加强宁海州守卫，防止日本人打威海卫的主意。

完全挂不上钩的，细说起来，孙万林还有通敌嫌疑，他让杨寿山出兵莱阳，就是看到杨寿山和他手下那一卫兵马多为原嵩武军和襄武军的人，若真的威海卫出事，他就有可能说服杨寿山，不是趁火打劫，而是救援北洋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