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郤揖喘出了一口大气,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和双股之间,都是湿漉漉一片,夜风一吹,便是冰寒彻骨,顿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既然不是冲自家庄园而来,或许就不是自己的事发了?
而是另外有什么事情?
郤揖哆哆嗦嗦下了庄墙,然后紧一步慢一步的往回走,心中则是琢磨着,这些人马是要去临晋么?是想要做什么?
还有,这些人马究竟是哪里来的?
虽说现在郤揖不用直面兵甲,让他多少放下了一些心,然而扑朔迷离的变化却依旧让他心中难安,甚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ヽ(。д)p……
兵卒自然是从陇右而来。
在郤揖等人紧张不安的时候,贾诩也已经到了右扶风。
说起来,贾诩在好多地方都有自家的住所,在陇右有,在右扶风也有,在长安也有一套……
在槐里这里,也有。
兔子都喜欢多点窝。
依照贾诩的性格习惯来说,住在旁人的家中,或是驿站什么的,都无法提供像是自家的那样子的安全感,所以能住家中贾诩都是尽可能住在自家当中。
东奔西走,可依旧是在自家家中的时候最舒服。
只不过贾诩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这个家,究竟将来会定在何处,或许等到天下平定,他便追随李儒的脚步,一路向西,去看看世界的尽头是否真的如同骠骑所言的那样,山外有海,过海还有山……
贾诩再次看了一眼自家的庭院,眼中流露出了一种不舍,却毅然向后挥了挥手,旋即仰头往外就走。
随着贾诩一步步往外,便是有十余名的甲士手捧着火油陶罐往内而行,从内院的厅堂之中,一路倾倒出来直至贾诩的大门之外。
略微带了一些黑色的火油,在火把光照之下缓缓的流动着,反射着妖异的光芒,蜿蜒如蛇。
贾诩没有任何停顿,径直走到了战马之处,然后翻身上马。在他身后,便是甲士紧紧跟随。每个甲士都是顶盔贯甲,扎束整齐,静默的等待着贾诩的号令。
贾诩伸出手臂,然后向前一招,便是催马向前,而在他身后的兵卒便是低沉的发出了几声简短的号令,便是列队跟随。
几只火把在空中旋转着,然后落入院中。
片刻之后,便是轰然火起,而在长街上的贾诩等人,就像是从烈焰当中度步而出一半,兵甲之上的寒芒带着死亡的冷意,竟然压制得身后漫天火舌火焰只敢在其身后虚张声势的嘶吼,却不敢上前……
槐里县令贺全,也是一夜未眠。
在黄昏的时候贾诩带着些人抵达了槐里之后,贺全就觉得有些不妙,可问题是贺全又没有胆量立刻和贾诩翻脸……
况且贺全也不知道贾诩回到了槐里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万一只是路过,然后自己翻脸了,岂不是自我暴露了?
槐里是右扶风大县,自然人口众多。人多了,自然要吃得多,这米粮价格一涨,每个人多掏个百十个钱来,全县上下就是几百万!
这生意,简单直接粗暴有效,贺全就心动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和不安,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钱财如同水一样的流进了自家的口袋,贺全就沉醉在这样的充实感和幸福感之中。
反正那么多人都在推高粮价,也不差自己一个,反正即便是自己不推高粮价,也会有别人来做,反正即便是自己做了,也未必会被他人发现,到最后只要等骠骑回来若是要查处囤积居奇之人,自己再随便抓个替死鬼临时工,然后咔嚓一声杀了,岂不是万事大吉?
可是贾诩突然的到来,让贺全有些吃不准,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等天明之后便是派个人主动拜访一下贾诩,刺探一下口风……
主意定下来之后,贺全便觉得有些困倦了,然而才刚刚睡下,便是被外面的骚动吵醒,顿时这肝火就升腾起来,怒气冲冲的就走到了外面,『何事嘈杂?』
在左近服侍的下人指着一处院墙,『主上!城中,走水了!』
『什么地方走水了?』贺全转头而望,之间红彤彤一片,照得半边天像是流血了一般!
城中也是很多人都在梦中被惊醒,然后发出了各种惊呼之声,像是架在着大火上被灼烧得沸腾的滚水一般。
贺全大惊,一边吩咐人前往打探,一边急急往前院赶去,还未进入府衙正厅,就听到兵甲凛凛有声,一队甲士扑了进来,火把光芒映照之下。一身甲胄的贾诩按剑昂首而入。
值守在外的衙役侍从,或是呆呆愣愣的看着贾诩就这般冲撞进来,或者没了主意不知所措的愣在一旁,还有些还算是有些忠心的则连滚带爬的往贺全身边跑……
一个声音高高响起,『今有乱贼不轨!焚烧攻伐市坊!槐里从即刻起,全城戒严!所有百姓,各守门户,不得参与乱事!但有违令者,军法从事!』
贾诩容色冷硬,就像是没有看见贺全身影出现了一样,只是昂首向前,而在贾诩身侧,陇右悍卒甲士便是如狼似虎一般涌了进来,迅速控制了左右要点,但有贺全的兵卒护卫想要反抗,便是立刻刀光一闪,鲜血飞溅!
贺全吓得掉头就走,几名下人也急急想要掩上间隔的院门,却被甲士急赶几步,然后一脚踹开!
『贾文和!汝欲何为?!』
见逃不过,贺全便是尖着嗓门,壮着胆子喝问。
『汝与乱贼勾结!作乱犯上!』贾诩喝道,『何不速速束手就擒!以免祸殃全家!』
听闻此言,贺全便是一个哆嗦,『什,什么……』
贾诩挥了挥手,两名甲士直奔向前,将贺全身边的护卫推开,然后挟持其左右,将其带到了贾诩面前。
贾诩微微歪了歪头,似笑非笑,『贺令长,据报……汝与乱贼勾结,焚某别院,行刺于某?』
『啊?!荒谬!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贺全跳着脚怒声说道,『这……这是陷害于某!』
『呵呵……那么为何某方回槐里,夜里便是火起?若非某机警,便是葬身火海矣……』贾诩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至于是否陷害……待某查清,便知分晓!带下去!』
贺全大叫着冤枉,可是再也无人回应,而周边不管是贺全的侍从还是家丁,皆是深深跪拜在地上,似乎都要将头埋在了土里一般,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