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哈莉第一次打开第四堵墙的那晚。

曼哈顿市，上都夫人的寓所。

冥想室内。

地板铺着波斯毛毯，毛毯上摆放一个从天朝雪区购买的香蒲草蒲团，身边有湿婆凋像的青铜香炉，在房门与蒲团间，还竖着一块样式古老的法兰西屏风。

上都小心翼翼往香炉内添加蝠耳、龙骨粉、胃石块、鹰身女妖之童、八倍强化的麻叶子、用吸血鬼鲜血浇灌生长的魔法罂粟壳等二十多种魔法材料，然后将其点燃。

顷刻间，五颜六色的烟雾弥漫冥想室，上都夫人心跳加快，血压升高，脸颊红得像染血的布，神情时而亢奋得呼吸急促，时而陷入呆傻般的迷茫，有时又露出惊恐之色......

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一张又一张的塔罗牌被她摆在身前的地毯上。

虽然闭着眼睛，精神也很不集中的样子，塔罗牌却码得很整齐。

待香炉内烟雾渐渐变澹，上都神色恍忽地睁开双眼，定了定神，她开始翻开身前的塔罗牌。

只第一张，她便神色剧震。

“隐士，哈莉？”

这是一张“隐士”卡，上面的人物却是面带笑容的哈莉（ps）。

“只是例行公事的命运占卜而已，怎么把这个煞神给弄了出来？”

上都心中惊惧，下意识就想把手里的牌扔掉。

等卡牌落在地上，她又回过神来，这次她没想要窥视哈莉的命运，她是在为自己占卜。

自打最终危机结束，超凡界便开始人心惶惶，因为稍微消息灵通点的法师都知道魔力债务危机已进入倒计时。

也是从那天开始，上都隔三差五就会用塔罗牌为自己，也为魔法世界占卜吉凶祸福。

现在占卜过程中出现哈莉的卡牌，只能说明哈莉与她、与魔法世界接下来的命运有所关联。

只要她不深究其中的关联具体是什么，就不会干涉到哈莉的时间线。

想到这儿，上都又把卡牌捡回来，盯着牌面，眉头微皱，“这张隐士卡牌究竟代表了什么？”

作为多元宇宙最顶级的塔罗牌专家，她本不该犹豫。

若把牌面上的人物换成其他人，她立马心中有所感应，甚至产生对未来的隐约预兆。

牌面是哈莉，她心中只有紧张与谨慎，念头不够活泛。

之前在香炉里燃烧魔药，就是为了刺激精神力，让思维进入极端亢奋状态，能看到往日看不到的场景，听到正常情况下听不到的声音......六感收集到的信息加在一起，形成对未来的预言。

若是念头不够活泛，则无法产生预感。

犹豫了片刻，上都再次翻开第二张塔罗牌，第二张是“愚者”，牌面上的人物再次出乎她意料。

是个面相有些陌生、名声却如雷贯耳的青年女子，魅惑女巫的神卷者琼·缪恩。

这次上都立马产生感应，她预见到自己很快就会与琼·缪恩见面。

第三张是“死亡”，牌面人物是死人波士顿。

上都的预感又增强了几分。

接着是第四张“魔术师”扎坦娜、第五张“皇帝”康斯坦丁......

......

“叮铃铃~~~”上午十点左右，熬夜到很晚的上都夫人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你们——”虽然有所预测，可看到门外的三人组，上都夫人依旧有些惊讶。

“夫人，我们代表天眼会向你寻求魔法援助，我是‘死亡射手’，他——”死射瞥了眼边上的光头男，“你肯定认识他，即便放在银河系他也算大名鼎鼎。”

上都夫人点点头，道：“我知道，来克斯·卢瑟，谁不认识呢？我只是很好奇，你们三个人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她的目光落在卢瑟搀扶的青年女人身上，琼·缪恩。

昨晚的预言今天上午便实现了。

卢瑟向周围看了一眼，皱眉道：“我们进去再说。”

街上行人不少，已经有人注意到卢瑟标志性的大光头。

上都后退两步，放三人进入客厅。

等在椅子上坐好，死亡射手主动道：“天眼会内部有一支很特殊的队伍，专门招手有特殊能力的罪犯，夫人可了解？”

“自杀小队？”

死射轻轻点头，“我是队长，卢瑟是刚入队的新人，沃勒让我带着他熟悉自杀小队的任务流程，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今天来找你，主要是为了‘魅惑女巫’琼·缪恩。

她应该算神卷者吧？

琼先前只是一个普通的考古学家，意外进入一个古老的神庙，得到魔神垂青，只要大喊‘魅惑女巫’，就能变身成......嗯，和沙赞、白鸽他们的变身有些不同，魅惑女巫看起来更阴森邪恶，不像个好人。

当然，既然被选拔加入自杀小队，谁也没指望她是个好人。”

卢瑟沉声道：“鉴于上都夫人在此，我需要再次声明，我是好人，早前真被达克赛德用反生命方程式控制了。”

死射不理睬他，继续对上都道：“沙赞、白鸽他们至少能控制自己的力量，魅惑女巫却经常魔力暴走。

最近半年，她已经失控15次，总计杀死我们24位队员。”

卢瑟脸膛唰的一下白了。

“法克，这么危险的家伙，你竟让我一路扶着她走过来？”他怒道。

“每次失控后，她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衰弱期，前天她刚失控一次，我们还给她注射的镇定剂。”死射解释道。

上都夫人道：“天眼会内部不缺魔法宗师吧？”

死射耸耸肩，“从现在的结果看，显然他们无力解决琼的问题。”

想到昨晚从塔罗牌上得到的启示，上都夫人眼中闪过几分迟疑。

“上都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吗？迷雾博士推荐我们过来的，他说你的经验和智慧远超其他所有宗师，甚至很多神灵巫师都不如你。”死射道。

上都暗咬银牙，心中做出顺应天命的决定，道：“你把她带到隔壁的冥想室，我先帮她做个全身检查。”

......

几周后的现在。

奎茵庄园，哈莉的修炼室门口。

“彭彭彭！”赛琳娜一边使劲拍打房门，一边大声喊道：“哈莉，哈莉，出大事啦！”

“什么大事？”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哈莉的回应。

“你没感应到吗？地球上的魔法元素失控了。”赛琳娜道。

“这种小事不用找我。”

赛琳娜看了眼边上的百特曼，道：“正义联盟已经找了过来，百特曼就在我边上。”

哈莉无奈，只能暂时关闭第四堵墙，暂停与漫画师们的交流。

“这种程度的魔法暴动——”打开房门，她立即不耐烦地抱怨，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她神色微变，惊讶道：“好狂暴的魔力风暴，全球魔力大暴走，是哪位魔神在发疯？”

冥想室有一层层魔法阵保护，她在打破第四堵墙时，还开启了防御专长，所以身周的魔法元素很平和。

等离开房门，收起防御专长，哈莉才惊觉赛琳娜果然没说谎，地球上刮起了狂暴的魔力飓风，还是充满黑暗气息的魔力。

别说魔法学徒，此时地表上的正式魔法师，都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魔力。

百特曼沉声道：“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的图书馆出现凶杀桉，凶手是原本整整齐齐码在书架上的书本。

它们突然间有了生命，如鸟儿般扇动书页，漫天飞舞，砸死了六位同学。

书本中的文字扭曲变形，只是看到它们，就会在脑海里生出无穷无尽的幻觉，还能听到女人的尖锐叫喊。

而在巴吞鲁日市郊的农场里，奶牛竟从腹中生出电动切肉机。

这不是个例，有好几家农场的奶牛都生出电动切肉机，现场鲜血流淌，碎肉乱飞，犹如屠宰场。”

“偶买噶，好恶心，好邪恶！”赛琳娜面色苍白道。

百特曼继续道：“有两位农场主受到刺激，用猎枪爆掉自己的脑袋，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自杀是否与诡异的黑魔法有关。

市区的发电厂产生了自我意识，它居然能开口说话。

它对厂里的工人大吼，它厌恶了这个世界。

然后它自爆了，炸死几十名工人。”

哈莉表情微微扭曲，“这么重的口味，必然是邪神无疑了。”

百特曼表情凝重道：“我举的例子并非全部，还有成百上千诡异之事在米国各地发生，巴吞鲁日有几片街区甚至被拉入了‘幽暗魔域’。

戴安娜说那是异维度，巴图鲁日与异维度产生了时空重叠。

无数犹如蟒蛇的蔓藤在街道上野蛮生长，几小时内便把一座现代化城市变成腐烂的灌木林，林子里还有闪烁五颜六色光芒的毒虫肆意爬行。

到现在为止，这些事故总计造成至少五百人死亡。”

“那个邪神就在巴吞鲁日附近。”哈莉伸手一划，在身前打开一道青灯传送门，道：“我去把它揪出来。”

她的左脚已经踏入门内，却又忽然停下。

“闪电侠在哪？”

“在现场救人，他已经将附近市镇的居民转移走。之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我们有准备了。”百特曼道。

哈莉的左脚又收了回来，还顺手将空间门关上。

“既然如此，我就不去了，这次的危机，全部交给你们正义联盟负责，我什么也不做，你们也别来找我。”

“那位邪神是你熟人？”百特曼疑惑道。

“不，我不认识它，但可以确定它连神王都不是，你们完全能应付。”哈莉道。

“连神王都不是......”百特曼和赛琳娜都嘴角抽搐。

特么的，神王已经是多元宇宙至高无上的存在了好吧！

“你和它不是熟人，也不害怕它，为何不出手？现在全球人民都在看新闻直播，附近城市的民众陷入恐慌。

我们也没百分百把握，城市中不再出现死伤。

你直接解决危机不好吗？”百特曼不解道。

哈莉叹道：“我不想再当主角了。”

“什么？”百特曼莫名其妙。

“因为我的能力过于突出，表现过于优秀，dc漫画公司都快倒闭了。”

哈莉巴拉巴拉，把“始源地球”漫画公司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所以，我要把机会留给你们，尽量在各类危机事件中处身事外。”

百特曼想说“你是不是有神经病”。

把哈莉换成任何人，他都脱口而出了。

赛琳娜则没有任何顾忌，直接道：“哈莉，这种时候你发什么疯？

即便真的有‘漫画宇宙’、有dc漫画公司，漫画的销量与你有什么关系？”

哈莉摇头道：“我在意的不是销量，我在思考，作为宇宙内的生灵，读者们的态度或许代表世界的意志。

而漫画宇宙又十分特殊，它的意志可能代表‘起源’的一种倾向。”

百特曼认真道：“哈莉，我建议你不要再研究‘第四堵墙’的魔法了。

在一个与现实无关的世界投入太多心神而忽略自己的生活，并不明智。”

哈莉道：“我见到垃圾小超了。”

“垃圾......你是说至尊小超人？”百特曼愣了愣，惊讶道：“他在漫画世界？”

他忽然记起至尊小超曾经说过的话，在他的家乡没有超级英雄，却有正义联盟的漫画，漫画剧情和现实一模一样。

这不正好对上了？

“漫画世界即是小超人口中的‘始源地球’。今天之前，我都忘记他的存在，也忽视了他曾经说的话。

直到小超杀入漫画编辑部，想要修改我光辉灿烂的大结局，我才晓得‘漫画宇宙’即是他的母宇宙。

就在刚刚，我还提着棒子追杀了他几十光年。

而且在你们找我之前，我刚与那条时间之河上的瓦尔分别......”

哈莉又把今天的“奇遇”讲了一遍。

“现在你还觉得那个世界与现实没关联吗？”她看着百特曼道。

百特曼凝眉沉思，没有说话。

“你隔着第四堵墙怎么追杀至尊小超人？”赛琳娜疑惑道。

哈莉刚要解释，她的“传说感知”忽然被触动。

她微微一笑，从嘴里吐出上帝大棒拿在手里，抬起右腿向前一踹。

布鲁斯和赛琳娜只看到她踹在空气上，但又感觉前方不止有空气。

因为她的一脚踹得非常瓷实，很像是踢到什么东西。

“垃圾小超，哪里跑！”哈莉大叫一声，棒子勐地前挥。

她的速度极快，他俩只看到银光一闪，棒子似乎击中什么东西，又弹了回来。

“你逃不掉的，垃圾小超，老老实实跪地投降吧。”哈莉哈哈大笑，不停挥动棒子。

可她身前什么都没有。

若是没有之前的对话，只看她现在的表现，任何正常人都会一口断定她不正常。

赛琳娜红唇微张，神情茫然。

百特曼瞪大眼睛，聚精会神，想要分辨哈莉是否穿着“皇帝的新装”。

“嘿嘿嘿嘿！”大概半分钟后，哈莉嘴巴里发出怪异却畅快的笑声，把棒子收了起来。

“哈莉，你......”赛琳娜面带担忧之色，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哈莉抬手打断。

“我很好，没有发疯。你们是台上的观众，没有打破第四面墙的天赋，肯定看不到我刚经历的一切。

我能理解你们能力不足，也请你们理解我能力太强，强得超越你们理解的事实。”她得瑟笑道。

赛琳娜冷笑道：“当皇帝的新衣只能被他一个人看到时，哪怕他真的穿着衣服，他也在事实上赤果果。”

哈莉撇撇嘴，“所以我躲在冥想室里，不与你们接触，你们硬要拉我出来。”

“为何你能立即锁定至尊小超人的位置？”百特曼疑惑道。

“嘿嘿，你仔细想一想第四堵墙的定义。”

他的问题正好搔到哈莉的痒处，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也格外得意。

不等他搭话，她便忍不住卖弄道：“第四堵墙是观众与剧中人之间的‘维度屏障’。

注意两者的身份，观众与剧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