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雄鹰判官意识传音的同时，戴安娜也感受到了宇宙之外的巨手族。

她似乎直接看到了他们，他们距离多元宇宙好近，近在咫尺，到了家门口。

他们数量好多，她似乎看到七八个高大宏伟的身影。然后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开始战栗。

看到了他们，她也强烈感应到他们的意志：他们已经做好了抹杀多元宇宙一切存在的准备。

不仅多元宇宙要被抹除，连她这位

“第二、第三启示”也在被抹除的名单中。他们没有掩饰自己的思维意志。

他们用思维意志包围了多元宇宙，下一秒他们就能动手。

“不要~~~”她下意识哀求呼叫。

“戴安娜，你感受到了。”她识海中央的巨大雄鹰保持展翅翱翔的姿态，鹰呖之声有种严酷冷峻却又公正肃穆的威势。

“我们遵循创世之手的意志来到这方多元宇宙，此时已经做好准备，随时都可以将之彻底摧毁。宇宙、星球、文明、生灵，一切的一切，都将在至高无上的伟力之下化为最原始的能量。我们会带走能量，留下一片虚无的太虚。但我们并非冷酷的收割者。我们是全能宇宙的管理员，任务是保证全能宇宙繁荣且公正。能量经由创世之手回炉重塑后，将重新演化为足以创造世界的力量。很快就会有新的创世之神带着创世能量回到这里，在你们多元宇宙留下的太虚上创造新的多元宇宙。那个新宇宙会继承你们世界的部分故事要素。或许，你和你的同伴能在新宇宙中开启新的轮回？”

“不，求您了，不要回收我们的多元宇宙，我们一直在努力对抗毁灭，我们已经赢了。我们在您的指导下战胜了毁灭，我们不该迎接最终的毁灭结局。如果我们战胜毁灭，依旧免不了毁灭的结局，我们的挣扎和信念、您的启示和对我们的帮助，又有什么意义？”戴安娜激动呐喊道。

雄鹰静默了片刻，道：“我们看到了你击败狂笑之蝠的全过程。说实话，你的精神和信念让我们动容。但你们的多元宇宙已经死亡，故事终结，结构残破，能量外泄......”

“你们是伟大的创世之神，可以大重启多元宇宙，尤其是您，伟大的雄鹰判官，您当年将帕佩图阿的负基础力宇宙重塑为正常宇宙。请您再帮我们一次，把正在分崩离析的宇宙逆转为健康活力的宇宙。这对您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求您了，慈悲，怜悯~~~”戴安娜哀求道。

雄鹰判官道：“当初能重塑多元宇宙有两个原因，首先是多元宇宙虽由负基础力创造，可它的整体结构是完整的，现在多元宇宙却死透了。其次，当初我可以将帕佩图阿封印在起源墙内，让她和起源墙成为多元宇宙的心脏，强行抽取她的生命和灵魂来维持多元宇宙健康运转。现在帕佩图阿已经被你们宇宙诞生的怪物杀死。即便我有能力修复你们的多元宇宙，我们也不会那么做。代价太高，不值得。”不等戴安娜再次哀求，它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我们不会帮你，不代表你们多元宇宙彻底没救，你此时已经能熟练驾驭反危机力。反危机力就是创世神力的雏形，可以和危机力一起蜕变成创世之力，让你们多元宇宙完成一次大重启。”

“可我不懂反危机力，除了本能地战斗，我并未掌握反危机力的奥秘，而危机力更是落入狂笑之蝠手中。”戴安娜道。

“你没发现吗？当你痛击怪物时，它体内的能量正在流入你体内。当你彻底击败它、镇压它，它的一切力量都将属于你，都可以用来重启世界。反危机力和危机力皆为联结之力的雏形，使用起来并不困难，在我的指导下，你很快就能掌握......”雄鹰判官的语气开始变得温和可亲。

而就在祂慢条斯理向戴安娜传授反危机力创世技巧的时候，哈莉坐不住了。

雄鹰判官现在传授戴安娜使用反危机力重启世界的技巧，接下来岂不是要立即开始大重启多元宇宙？

如果是正常的宇宙大重启，为什么要

“偷偷摸摸”？如果按照雄鹰判官的启示走，最终他们将付出什么代价？

哈莉犹豫了0.00001秒，最终放弃

“唤醒”戴安娜、也放弃了立即前往第二环带之外主动迎接巨手族的计划。

她将目光对准

“正在”被戴安娜摁住脑袋猛揍的狂笑之蝠。心灵传音可以在一瞬间交换无数信息，身为

“超脱巨头”的雄鹰判官，技巧更加精妙。祂并非在与整个戴安娜的意识交流，祂呼唤的是戴安娜善良正义的那部分思想，犹如

“善良正义且顺从恭敬的幻人”。哈莉用隐藏在戴安娜灵魂深处的意识与她交流时，戴安娜被

“整个”惊动，她开始在战斗中分心，因为她被哈莉吸引了注意力。雄鹰判官却用了一种哈莉无法理解的心灵沟通技巧，只影响了戴安娜的浅层意识。

戴安娜自己都没发现，她像是人格分裂，一边与雄鹰判官交流，一边战斗正酣。

更牛掰的是，被雄鹰判官选中的

“戴安娜浅层意识”，恰是最温柔善良、最容易被打动劝服的那部分戴安娜。

若非哈莉早早将一缕意识埋伏在戴安娜心泉之底——灵魂核心之处，她压根不会察觉到雄鹰判官的意识已悄然潜入多元宇宙，还进入戴安娜识海与她说话。

若非哈莉早年完美渡过梦魇魔化，也发现不了雄鹰判官的小伎俩：好似将戴安娜的

“温柔善良幻人”分离出来单独交流。哪怕是正在和戴安娜战斗的狂笑之蝠，也只是在戴安娜失神时察觉到些许异常。

对雄鹰判官的小动作，他一无所知。

“狂笑，听我说，保持冷静，收束念头，不要有任何思维波动外溢。”哈莉向狂笑悄悄传音。

虽然她的技巧不如雄鹰判官高明，但现在的第一环带、第二环带是她的地盘，她还有雄鹰判官联结之力防御专长。

她有把握瞒着任何人悄悄与狂笑沟通......前提是狂笑自己不主动露出痕迹。

“魔女哈莉？你想干什么？”狂笑有些惊讶，精神波动中还透出憎恨和疲惫，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搞什么阴谋诡计？”他情绪很激动，却老老实实按照哈莉的提醒，收束念头，不曾在脸上、思维波动中露出马脚。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合作吗？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嗯，等下我突施辣手，一招上帝神掌朝你拍过去，你不仅不要挣扎，还要主动投怀送抱，主动被我捏爆，主动送出全部本源和智慧......你本人的‘狂笑智慧’就算了，我敬谢不敏。我只要帕佩图阿的记忆，你是聪明人，肯定明白我想要什么。”

“主动被你打死，还凭白送上本源和智慧？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狂笑难以置信，几乎要再次癫狂大笑。

哈莉道：“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既然是合作，当然不会只你付出、我收获。我肯定会付出均等的巨大代价。我会提前送你离开这片即将沦为超脱战场的烂粪坑。你超脱了，另类飞升，安宁喜乐，高枕无忧，平平安安。”

“怎么离开？巨手族已经将多元宇宙团团包围。而且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如果真心与我合作，那就立即拉开这个疯婆子，跟我一起去对抗巨手族。我们的敌人一直是巨手族，是你们不识大体，要和我内讧。”狂笑道。

“首先，我不与你联手对抗巨手族，是因为你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一直让我瞧不上眼。此时见识过你和戴安娜的超脱之战，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的灵魂是百特曼与小丑的合体，百特曼和小丑或许有很强的武道天赋，但他们的特质却和战斗无关，他们是智谋型‘精英’。百特曼代表智慧之理智，小丑为智慧的疯狂一面。你为两者结合，你的特质也应该是谋略。所以你能弄出一整套‘狂笑计划’。在你今天正面与正联、与戴安娜战斗前，你一直安逸地待在自己计划内。你的计划几乎没有出错。可一旦需要硬桥硬马地战斗，你便拉胯了。带着你对抗巨手族，我的战斗力不会因此增强，反而为了照顾你这位拉稀摆带的盟友减弱战斗优势。我需要你的力量，把你的曼哈顿本源交给我，我能一加一等于二的二次方。”

“其次，你必须离开，再不离开就彻底没希望了。我不是唬你，断绝你生存希望的也不是我。你自己肯定也有察觉，随着戴安娜战意越发高涨，你斗志逐渐低落、开始对她产生畏惧，你体内的帕佩图阿本源和危机力都在快速流失。你也不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巨手族就在你们边上啊！不要告诉我，你不晓得帕佩图阿本源、危机力、反危机力真正的主人是谁。雄鹰判官甚至能用几十亿年前的天命操控创世之力，你还真以为吃到肚子里的创世本源就是你的了？雄鹰判官已经进来了。本体和力量没进来，只思维意识。你都没察觉到异常吧？真正的判官第三启示压根与精华会无关，是雄鹰判官亲自下场，亲自指导‘雄鹰之女’一步步走下去。若非我提醒，你到死都想不到戴安娜这会儿正在跟他学习彻底杀死你的方法。雄鹰判官要用你做重启多元宇宙的能量电池，你的下场比当年的帕佩图阿还惨。”狂笑大惊，赶忙仔细打量近在眼前的

“黄金戴安娜”。她像个女战神，威风凛凛，表情威严，气势如虹，一招一式认真且凌厉。

完全不像分心与雄鹰判官对话的样子。狂笑惊疑不定。哈莉冷笑道：“雄鹰判官的手段，你压根想象不到。无论你多么能折腾‘狂笑计划’，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是，在全能宇宙霸主的巨手族跟前，你我皆为井底之蛙。”狂笑沉默。

哈莉又道：“我也不详细解释为什么巨手族一定要杀你了，你是聪明人，自己就能想明白。杀你只是开始，杀掉你，抽干你体内的危机力和帕佩图阿联结之力，雄鹰判官就会蛊惑戴安娜大重启多元宇宙。或者说，要按照巨手族的意志大重启世界，必须先弄死你，拿回全部创世本源和故事之力。你的小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现在只有我能救你，我也完全有能力救你。你可知晓冥王哈迪斯的故事？我能向外传递故事。被传递到外面宇宙的故事记录在我的思维中，所以说传递出去的其实是一段思维编写的信息。我可以用自己的思维传递消息，也能用别人的思维编写故事。只要你肯信任我，将思维交托给我。当初冥王哈迪斯只是修炼了我的《思维真经》，一部分灵魂完成思维化，还仅仅是思维化的雏形。你可知道他现在的结局？当然，我不是说留在多元宇宙内的那部分哈迪斯，那部分哈迪斯非常惨，被怨妪折磨得求死不能。已经前往隔壁宇宙的哈迪斯背叛了我。或者说，已和我分道扬镳。他抛弃我的信徒，跟了个新伙伴，如今统治世界、研习异界法则，过得好不潇洒。如果我们多元宇宙熬过此劫，说不得未来某一天哈迪斯那货要上演一处‘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的戏码。回到咱们世界，在落魄依旧的老朋友面前装逼自己的超脱之力。你底子比哈迪斯好太多了。压根不用修炼《思维真经》，你的意识已经完成思维化。相当于你的肉体和灵魂留下，你的纯粹思维意志成功金蝉脱壳。”

“你说得我都有点心动了，可你是魔女哈莉，谁敢相信你？”狂笑又笑了，笑得还轻松惬意。

哈莉明白，这货有点动心却顾虑太深，她要做的不再是劝说他同意自己的计划，而是打消他的担忧。

“我的信用还需要怀疑？你仔细想一想，我何时谋划过没有半点本源的平头老百姓？你的全部本源都交给我了，只剩一缕白板意识，我背叛誓言图什么呀？难道你觉得我和你、和小丑一样，不在乎真实的利益，做事只为满足自己的畸形欲望？”她严肃道。

狂笑竟无言反驳。哈莉喝道：“你快点做决定，我没时间浪费，你的时间更是所剩无几。雄鹰判官已经传授了基本的使用反危机力重启世界的技巧，戴安娜随时可能爆发。她并不需要先打死你才能激活反危机力。等她爆发，你将如同当年的帕佩图阿，人还活着，却被疯狂榨取生命和灵魂的本源，用来滋养残破的宇宙。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明白我和你合作的唯一理由是你现在还能挣扎几下。你死定了，区别只是死在谁手里、死于哪种手段而已。我和你扯淡，是因为我可能无法一招拿下你，你的挣扎会耽误我的时间和机会，让巨手族有机会横加干涉。我顾忌的是巨手族不是你的挣扎。一旦你继续犹犹豫豫，浪费时间，最终失去挣扎的能力，你也没资格与我交易。”狂笑自己心中也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他有曼哈顿之力，可以横亘时间之上直接观测自己的未来，但他已经没有未来。

他思维凌驾时间之上，向未来看去，只看到代表死亡的灰色空白。这才是他恐惧的真正原因。

不是戴安娜的拳头揍得他恐惧，是看不到未来的这一结果让他恐惧。戴安娜越捶他，他看到的灰色空白未来越接近自己。

之前他还有些不明白，现在听哈莉一通话，他有种豁然开朗、一朝顿悟的感觉——他的危机来自雄鹰判官而非魔女哈莉。

“魔女哈莉，我和你不同，你见到我惨死会念头大畅，让我念头大畅的事却不是你的惨死。布局多元宇宙、让命运随我意志流转，向世人揭露世界荒诞可笑的本质，才是能令我愉悦的成就。巨手族的创世神创造了这片世界、创造了我们，为我们规划了命运和故事线。所以他们才是我的敌人，可惜你之前一直不明白、不理解我。算了，你的合作请求，我同意了。我愿意最后再帮你一次，帮你对付巨手族。

“

“那我开始了？”哈莉没太过惊喜，语气中更多是急切。

“稍等，虽然我更愿意看到巨手族被羞辱，可我也在乎自己的利益。”狂笑说道。

“我都要送你离开了，你脱离了超脱战场，解脱了，还要什么利益？”哈莉道。

狂笑道：“首先，我担心你食言而肥。你当初不是先送走冥王哈迪斯一缕思维化意识吗？你也先送走一缕我的意识。等我的那缕意识离开，我再彻底将力量和智慧交给你。走了一缕意识，哪怕你之后背信弃义，我至少活了下来。”

“可以，你分出一缕意识过来，我马上送你离开。”哈莉立即道。

“别急，我还有要求。万一你将我送入一个力量枯竭、本源不显的末法世界，我岂不是龙游浅滩、彻底没了前途？”狂笑道。

“你还打算卷土重来、再创辉煌？”哈莉道。

“嗯，冥王哈迪斯都能衣锦还乡，我希望你击败巨手族......至少让我有机会回来查看这一战的结果，是你依靠我的力量取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白白浪费我的期待。要回来查看，至少得有超脱之力。很显然，在一个没有奇迹之力的末法世界，我总有天纵之才也难以恢复实力。”狂笑道。

“你想得还蛮周到的，可以，我送你去一个本源强大的世界。”哈莉依旧没有半点犹豫。

“就送我去隔壁宇宙好了。”狂笑道。

“不行，隔壁宇宙有我的信徒，不能被一个疯子毁了世界。”哈莉语气坚决。

狂笑笑了，

“这下我有点相信你的诚信了。”去隔壁宇宙其实是他的试探。他知道她在隔壁多元宇宙投入不小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