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不过,我骨头里还有个以太虬,肝脏上还有个次元孽主。祂们都打着同样的主意,您可要排队了。”余连笑道。
这设定听起来倒是很克很猎奇,但余连表示情绪稳定。毕竟所有的灵能者都是这过来的,真到了圣者以上,谁要是没点虚境生物的残留,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了。
如果大家都很克,当然也就没什么好莫可名状的。真正怕的,反而该是虚境生物了。
“好可怕好可怕。我是不是说过,你们这些人类的灵能者,才是真正的怪物?”
“你确实说过。”
余连的话音还没有落去。对面那个身批着晨曦之龙的“自己”便已经隐没到了白光之中。他再也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
可是,他的直觉却在告诉自己,那个怪物的力量已经和这个不见尽头的空间融为了一体,自己只要用丝毫的动弹,都极可能被激活的空间力量彻底撕裂。无声无息无相无形的利刃,早就像是雪花般散落在了周围。
可紧接着,璀璨的伟力也在余连的身躯内激昂地流淌着,仿佛将他的身影中映照出了几分高大而庄严的神性。
余连开始行动了。他闭上了眼睛,屏蔽了自己的听觉、嗅觉乃至于触觉,仅仅只是凭借本能,以及自己的第一时间的直感判断,把自己甩了出去。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被割裂的剧痛,但紧接着又感受到了身体重组的另外一种层面的剧痛。
对大部分人,甚至大部分战士而言,这是足够剥夺他们所有战斗意志的痛苦,但余连却明白,自己有一次胜利了。
所以,谁说“次元直感”这种用来和人类灵能者决斗用的预判技能,就不能用在对付虚境领主上呢?他既然已经准备通过人类的知识和认知来进化,那他就可以用人类的方式来杀死。
不。用对付人类,和对付虚境生物的手段来结合起来。
在余连思考中,霞光散去,余连并拢起来的双手已经穿过了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躯。他身躯上包裹着的晨曦之龙,就像是纸片似得脆弱。
他无悲无喜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洞穿,又无悲无喜地看着余连,脸上却分明出现了欣喜的表情:“真好啊!这样,我才算是被您杀死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变换了形态,化作了布伦希尔特的样子:“那么,未来的岁月,就请您多多指教了。”
余连打了个寒噤,没好气道:“整的好像特么是结婚似得。你都要被我吃了,就别搁这儿恶心人了。回见……不,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咱们完全不用加。”
“您看啦。所以我才说了,明明你们才是怪物的嘛。”这个“布伦希尔特”自然地心有余悸的样子,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余连再次表示,要想在现实看到真正的布伦希尔特摆出这么个楚楚可怜的样子,是几乎不可能的。于是他决定现在就看个够。
他看着对方的身躯随即开始垮塌,面容、身体和骨骼都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变形,现场的场面顿时就变得莫可名状了起来。
在支配着整个空间的白光终于开始摇曳,就像是原本稳定的灯光,因为电压不稳的缘故开始跳动。紧接着,这让人不安的跳动便骤然变得猛烈甚至狂暴了起来。上一秒,那光晕的跳跃还只是细微的波澜,但瞬息后,就化作了惊涛骇浪。
余连的意识出现了恍惚,精神仿佛化作了树叶,在狂风暴雨之中荡漾着。可是,正因为是树叶,即便是天旋地转,余连却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于是,他确切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所有的细胞正在凝结而复苏。
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完美地贴合在了一起。余连发出了饱满的叹息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虚境之中那无处不在的永恒灰雾。
现在的余连,居然觉得这灰雾还是很顺眼的。总比自己之前在那片光晕之中,那一片无色的光幕要显得正常一些。
然后,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错,你是醒来的最晚的一个。”
话说,着台词是不是搞反了?余连转过头,让自己的身体从颠倒中恢复了平衡,看着一脸赞许的师父。刚才说话的便正是他老人家了。
另外,师父身边的大师兄,倒是一副欣喜若狂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就仿佛是一位估分的时候觉得顶多能上985但成绩下来却发现已经过了清北线的高考生……嗯,考虑到他不是当事人,应该是高考生的家长吧。
“的确是妙极了,这孩子确实是醒来的最晚的一个。”外表年纪看着比大师兄还要年轻不少的师叔也像是阿飘……仙女一样飘到了身边站定,用打量视觉奇观一般的神色观察着余连。她的笑容当然就显得矜持而体统了,但眼神中的惊喜却也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老头子,你当年也更早一些吧?”她对兰九峰道。
所以说,这台词真的没有搞反吗?
大约是感受到了余连的视线,梅娘娘觉得刚才的台词确实有点崩人设,便又换了口吻道:“师兄,今个儿孩子倒是有了大造化,您倒是也得有个态度才体统呢。”
余连龇牙,有点冷,但却又觉得很有烟火气,便笑道:“在虚境之中,还能分得清时间的流逝吗?”
“分自然也是分不清楚的。”兰真人指了指余连的心口:“但可以用心去感悟。我现在的感觉就是,你的梦境,应该比你的师兄和师姐,以及我和你的师父更长久,更浩荡,也更艰难。未来的成就应该也会更大的。”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最晚一个醒来的?”余连恍然大悟。
“可莫要因此得意忘形唷,得了个造化却又不惜福的小人儿,便总是会得了他的报。师叔可真不希望你成了这种,那这就让人断了肠子去了。”梅娘娘道。
“弟子铭记。”余连躬身听话。师叔她老人家虽然说话太有特色,但余连还是听得出好赖去的。
大师兄则兴致勃勃得摸出了一个录音笔:“好了,师弟,讲讲你的经验吧。你是我们中最晚醒来的,也是师兄弟中第三个抵达第七环的,你的经验应该对大家很重要。”
“这个,嗯……”
“莫不是和你小子的女难有关吧?”师父面无表情道。
师叔顿时捂着嘴非常淑女地笑了起来,但还是没忘了瞪了师父一眼。
“这个情嘛,非要这么说,却还是有些……”
“居然是真的?”大师兄微微一怔,接着便露出了苦恼的表情:“这种经验,别的师弟和师妹们应该用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