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白衣巷,青石板路上人流如梭。
因今天是秋闱,不少清吟小班在门前挂满了灯笼,灯笼上画着绿色的竹枝竹叶,风骨清瘦。
此灯笼有门道。
文人雅士可付白银五十两买一只灯笼提笔“押题”,若有人猜中今年秋闱“时务”考的是何内容,可在放榜之日来清吟小班当一夜“解元”。
今夜的白衣巷,和上元节时的城隍庙会一样热闹,青石板路上,灯火辉煌。
此时,一驾马车缓缓停在白衣巷外,驾车的金猪钻进车厢内,摘去陈迹眼睛上的黑布:“到了。”
陈迹起身便要下车,却被金猪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金猪面色凝重:“去见刘明显之前,你总得告诉我,咱们来找刘明显做什么吧?皎兔,云羊给刘老太爷开棺后,朝野文官震怒,如今若是无真凭实据,我们绝不能再动刘家人。”
他随意与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回去继续饮酒吧,我还有公事处理,便不久留了。”
“大人慢走!”
陈迹再次起身,笑着说道:“金猪大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找到我,便不要瞻前顾后。”
说罢,他拾起车里的斗笠戴在头顶,跳下车子,当先混进人潮之中。
金猪笑道:“不是我不在意,而是内相大人不在意我在不在意。这便是他高明之处了,即便我连他起恨了,也得按她说的做。”
金猪压了压斗笠的帽檐,自言自语道:“且信你一次。”
在迎仙楼外几十米的屋檐下站定,如某家达官显贵的车夫一般靠在墙上低头闭目养神,无视来来往往的人群。
此时,他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赫然是世子与白鲤等人,一路谈笑风生。
陈迹一怔,他听见世子笑着对身旁之人说道:“这洛城迎仙楼得有四十多年历史了,算是一顶一的老字号,当年先皇南巡时,点名要吃他家的’八仙过海‘。李公子从江南来,一定要尝尝。”
陈迹忽然觉得金猪是仰慕内相的,如父亲一样敬仰着,但对方心中也是恨着内相的。
世子身旁一翩翩公子唇红齿白,腰悬宝剑,头上发鬓用温润的碧玉挽着,端的是风流倜傥。
李公子身旁还有两位江湖人士,各自怀抱两只红布封着的酒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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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身后,则是白鲤,刘曲星,小和尚等人正嘀嘀咕咕,大家都换上了一身干净又体面的衣服,说说笑笑。
人潮之中,灯火中,笑闹的众人,未曾看见屋檐下低头的陈迹。
刘家下人将马车赶至迎仙楼门口,为他搬下脚凳来。
正当车夫要扶刘明显上车时,却见陈迹低头快速经过,与刘明显相撞在一起。
金猪乐呵呵笑道:“你还在铤而走险为他们洗脱嫌疑,他们却已经结交了新朋友,陈迹,啊陈迹,这世上没有不可替代的朋友,只需要你离开数月,朋友们就会顺其自然的忘记你,他们会有新的朋友,还会有新的美酒。”
他面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陈迹会如此莽撞,如此直接。
迎仙楼前,只见刘明显身着黑色立领大襟,背后以银线暗绣着一只合屏的孔雀,身材硕长匀称,站在一众肥头大耳的官员中,如鹤立鸡群。
“金猪大人似乎不信友情?”
恨与敬仰交织在一起,已经变成了一种自己也分辨不了的灰色情绪。
金猪想了想说道:“抛开生肖身份不谈,我平日里其实是个商人,这密谍司南来北往的生意都归我管,每天说不完的话,喝不完的酒,交不完的朋友,只要喝多了,都是朋友,可是,若我真的出事时,只有一人会救我。”
“天马?”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陈迹已经动身前往迎仙楼走去。
金猪愕然抬头,却见刘明显正从迎仙楼里走出来,身后一众官员殷勤着拱手与其道别,而陈迹冲着刘明显便走过去了。
陈迹问道:“金猪大人与天马大人,应该算是至交好友吧?”
金猪笑眯眯说道:“我与天马不算好友,人家如今是上三位生肖,是内相大人的左膀右臂,能在我危难时出手相救一次即可。”
正说着,世子等人从面前经过,陈迹低头。
却听刘曲星从他面前走过时,还与白鲤抱怨道:“陈迹那小子,肯定是不愿意请客才跑掉的,不然他一个家都不用回的医馆学徒,哪有什么事情好忙?”
佘登科也帮腔道:“出发前还说自己请客时眉头都不皱一下呢。结果却跑了。”
白鲤也气呼呼道:“没错,回去得好好质问他,贪财小气鬼,先前还收我们那么多过路费,让他请个客都不愿意。”
他放下酒杯:“金猪大人,我会协助你寻找刘家罪证的,现在是否可以走了?”
刘曲星乐呵呵笑道:“还得是李少宗主阔气,初来洛阳还给带了好几坛子上好的绍兴花雕,这酒我以前都只听说过,没尝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