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吴凯瞪大了眼睛,看着路鸿,"谁来接替这县尉一职?"
看着吴凯那紧张的模样,路鸿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升官了,你不高兴?"
"高兴,我怎么能不高兴!"吴凯连连摆手,"我就是怕来一个我根本不知道底细的家伙当县尉,到时候不合拍,岂不坏事?老路啊,走什么,就在扶风多好啊,在这扶风,你算一号人物,到了辽西城,那怕是升了官,但管你的人可更多,哪里比得在这里逍遥自在?"
"我呸!"路鸿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我可不像你,一门心思地就想卖酒赚钱,当年四处钻营弄了这个县官,也是为了你的酒生意,我得努力向上爬,当更大的官.这叫志向,懂不?"
"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能爬到哪里去?"吴凯哈哈大笑.
摸了摸颏下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路鸿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敛去,"老吴啊,我想向上爬,可不是为了我自己,这不是为了我儿子吗?我能站得高一点,将来就能帮他多一点,不是吗?"
看着路鸿有些苍桑的脸庞,吴凯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路,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啊,你走了,谁来当这县尉,如果是一个不好相与的,别说是我了,便是高远只怕也不好做事啊!"
"你其实是想说,来的人如果不如你意,你便会和高远两人联手,将这个新来的县尉给彻底架空,成一个摆设吧!"路鸿阴阴地笑着.
"的确有此想法!"吴凯抚着下巴上的三缕长须,摇头晃脑,"现在我跟高远可算是一家人,新来的县尉识相便好,不识相,高远在军中使劲,我在县上使劲,让他在扶风呆不上三天便得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
路鸿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那你便好好琢磨着怎么整治这位新来的县尉吧,因为他就是高远,哈哈哈!"
听着路鸿的话,吴凯惊讶的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去,"高远,怎么可能,他还才十九呢,十九岁的县尉?"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喜形于色,高远当了县尉,这扶风县便还是他的天下,不,应当是他与高远的天下.
提起长袍下摆,一路追了出去:"老路,老路,便急着走啊,我摆酒庆祝你升官啊!"
"庆祝个屁,你是庆祝我升官了呢,还是庆祝高远当了县尉了呢?"路鸿头也不回,笑骂而去.
叶氏家中,大堂内堆满了高远从辽西城带回来的礼物,琳琅满目,叶枫正欢喜地翻翻捡捡,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马上便拿出来放在一边,叶菁儿脸上泛着红晕,坐在高远的对面,低着着,两根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高远则正襟危坐,正在跟叶氏说着辽西城的一些事情.
随着高远的讲述,一边的叶菁儿渐渐地紧张起来,特别是当高远说到趁着令狐氏的杀手去杀霍铸,而他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时候,叶菁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红晕消失,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虽然高远现在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但一想起那样月黑夜风高的晚上,高远伏在黑暗之中,面对的则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便是一阵阵的后怕.
"杀得好!"坐在上头的叶氏突然一声断喝,不禁将叶菁儿吓了一跳,连高远也是心头一颤,看着叶氏激动的颤动的嘴唇,突然明白了什么,十年之前,也就是昭平元年,正是蓟城变故,叶氏倒下,令狐氏崛起的时候,叶氏与令狐氏有仇,而且很可能仇深似海,那叶氏的激动也就可以理解了.
"一刀一个,去的十个人全都宰了!"高远何等玲珑透剔,马上便投其所好,将细节讲得特别清楚,从宰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说得详详细细,叶氏听得也是眉飞色舞,看那模样,那里平日半分模样.
"可惜啊,明明知道幕后黑手就是那令狐耽,却是动他不得!"高远遗憾地摇摇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叶氏娘子站了起来,"高远,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但这件事情,张守约没有为难你,虽然你和吴凯现在与他走得近,又有着利益纠结,但令狐家跟张守约也是纠缠不清呢!"
"伯母放心吧,张太守倒没有为难我.还有啊,路叔叔升官了,调到辽西城去替张太守筹建前军,过两天就要走了."
"哦,路鸿一走,你可就没了最大的靠山,新来的县尉是谁?你了解清楚了么?"叶氏道.
高远笑了笑,看着叶氏,道:"新县尉是我."
"什么?"叶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高远,十九岁的县尉,也太年轻了一些,而且是一个边县的县尉,不过转念一想,以高远表现出来的能力,当这个县尉倒是绰绰有余,比路鸿还要强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