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嘹亮的雄鸡高唱,惊散了笼罩天地的黑暗,一抹亮光出现在远远的天际,落在积石山顶,顷刻之间,那亮光便如同流水一般,从上而下,水银泄地一般将整个积石山染白,然后一轮骄阳自那亮白之处跃起,金光道道,洒在积石山上。替山石,树木,房屋都镶上了一道金边。
隆隆的战鼓,嘹亮的号角自山下传来,惊醒了山上的公孙部族,阿蛮从屋子里一冲而出,昨夜他几乎没有怎么睡,要天亮时才刚刚迷糊过去,孰料刚刚眯过去,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阿蛮的夫人德香早已经站在了外头,满面忧色地看着山下。在他们的身后,越来越多的公孙部族族人聚集在了他们的身后,看着山下,恐惧之色愈来愈浓。
身着青色制服的扶风骑兵们纵马自营寨内狂奔而出,成两列单队往来交错,锋利的马刀高高举起,映着阳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骑兵身后,一列列持矛背刀,同样身着青衣,打着绑腿的步兵列队而出,没有丝毫的杂乱,转眼之间,集队而成为百人一个的方阵。方阵之间的缝隙,更多的青衣兵推着一台台床弩奔到了步卒与骑兵之间,弩机抬起,粗大的弩箭对准了山上。
步兵列阵而成,骑兵则一左一右散向两翼。
阿蛮脸色惨白,手在微微发抖,在他的身后,竟然传来了牙齿格格打战的声音。
“族长,他们在干什么?”司马义指着山下,问道。
顺着他的目光,阿蛮看到,几名青衣兵扛着一根杆子走到了军阵之前。就地刨了一个坑,将那根杆子树了起来。阳光自背后照来,杆子长长的倒影映在了地上。
阿蛮转身便向屋内走去,这根杆子是扶风军用来计时的,正午。就是大限。
“阿蛮,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了!”德香看着阿蛮,道:“他们并不是说着玩玩的,一到正午,他们必然会展开攻击,积石山这里的地理条件太好。对方如果选择在这里生根,必然是不会放过这里的。”
阿蛮叹了一口气,看着德香,“我辜负了老族长的心愿,公孙部族竟然会亡在我的手中。”
德香摇摇头,“时也势也。现在草原上这种情况,爹爹在世,也是无法可施,其实公孙族这些年在你手中,安安稳稳地过了这许多年,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
阿蛮垂头丧气,他并不是公孙一族的贵族。而是一个外来者,加入公孙族之后,因为侥勇善战而得到老族长青睐,将唯一的女儿公孙德香嫁了给他,后来老族长过世,在公孙德香的大力支持之下,阿蛮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一举获得了公孙一族族长之位,这许多年来,公孙族在他的带领之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发展。但却也平平稳稳地在弱肉强食地草原之上生存了下来,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了。
“族长!”司马义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这两天,公孙义简直就成了一只讨厌的乌鸦,但凡他出现在阿蛮面前。总是不会有好消息的。
“又出了什么事?”
“族长,撤到山上的奴隶有些不稳定,开始骚动起来了!”司马义有些惊慌地道,公孙一族有或掠夺,或购买的中原奴隶不下两千人,而这其中,青壮男子几乎占了一半,如果弹压不住他们,便会出大乱子。
阿蛮与德香同时耸然色变,“现在怎么样?”
“强哥带着人去弹压了。暂时是勉强压下来了,但是山下这个状况,只怕过不了多久,这些奴隶便又会骚动起来。”
德香站了起来,“必须作出决断了,阿蛮,再拖下去,奴隶一旦暴动,山下的扶风军可不会再管不管正午了,必然会趁势杀上山来,那时候,我们可就什么也不会剩下了。甚至连我们自己,也会性命难保。”
“公孙义,你再下山一趟,跟扶风军说,我们,我们投降了!”阿蛮颓然坐倒。
“不,我去!”德香摇摇头,“阿义年纪小,一去对方营中,吃对方一咋,指不定会生出别的事情来,我去亲自跟他们谈,看能不能为我们公孙一族多争取一点利益回来。”
“不不,你不能去,万一你去,扶风军将你扣下来,那我们连谈判的本钱都没有了。”阿蛮连连摇头。“就让阿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