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卫城之下,血流成河,尸积入山,死去的人重重叠叠地堆在一起,竟有数米之高,三天下来,辽宁卫城之下,已有近两万民夫倒毙在城下,其间,亦夹杂着为数不少的东胡士兵,这些人混藏在民夫之中妄图登城,在胡彦超的无差别打击之下,尽皆成了亡魂。
天气炎热,倒在城下的尸体已经开始腐乱,一股股的臭味随风飘荡,闻者无不掩鼻。
“烧吧,烧了,不知道我们需要坚持多久,如果爆发瘟役,可就坏大事了。”站在城头,胡彦超脸色亦是惨然,虽然下达命令的时候,他不曾有丝毫的动摇,但每次攻击结束,看到那些手无寸铁倒在城下的民夫,他亦是心中黯淡。
从第二天开始,东胡人便大批的混杂在民夫之中开始登作作战,数次登上城墙,但在他针对性极为分明的布置之下,无不铩羽而归,但东胡人的行动,也在提醒着胡彦超,真正的恶斗还在后头。
这些被驱赶的民夫本来就是东胡人用来作为消耗的,杀耗守军的武器,体气,以及他们的勇气。
辽宁卫现在已经是一座孤城,虽然粮草充足,不缺武器,但是,他们缺乏希望,缺乏一个明确的目标,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眼下的这种噩梦,这才是胡彦超最为担心的。一支没有希望,没有梦想的军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但他更不敢打开城门突围,哪怕阿固怀恩故意放开了前往燕国的道路,胡彦超仍然不为所动,围三缺一,本来是中原各国在围攻城池之时,为了减少减攻方的损失而故意放被围者一条生路的破城之方,但因为对手是东胡骑兵,这条路便走不通,只要开城。突围便会变成一边道的屠杀,城内守军将在一追一逃之中,逐一丧生在东胡人的马刀之下。
他头痛的是,如何鼓起城内士兵坚守下去的勇气。
一排排的士兵抬头大桶走了上来,将桶内的油脂倾泄下去,泼在城下的尸体之上,点燃火把。丢将下去,冲焰登时冲天而起,一股股浓烟扶遥之上,在天空汇聚成片片乌云,空气之中,充满了焚烧尸体所产生的烤肉的香气。胡彦超忽然有些作呕的感觉。
“尘归尘,土归土,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获得解脱,如果你们心有怨气,不愿超脱轮回,那么。便来找我吧!”胡彦超闭目,喃喃地道:“胡某问心无愧,不惧尔等。”
说完这几句话,胡彦超转身便走。
扶风,县衙府,郑均孤坐于一盏油灯之下,明灭不定的灯光,让他的脸色亦是时明时暗。在他身前的暗处,坐着一个面目极为陌生的人,此人叫易彬,是征东军暗司的人,亦是曹天赐的副手,郑均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他手持着蒋家权的手书。明白无误地说明了他的身份。此刻,这份手书已经在郑均的眼前化为了一团灰烬。
易彬的出现,让郑均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也明白了蒋家权临走之时。那一番意味深长,当时让他莫名其灵长的谈话。
原来自己一直都还没有进入过征东府的核心之中,今天,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算是一次考验么?郑均在心中无声的自嘲了一番。
“郑大人,据可靠情报,辽西城内已经发生剧变,郡守张守约张大人恐怕已经不在了,而下手的,我们相信是他的长子张君宝与燕翎卫联手所作,辽西城的剧变,也代表着张君宝和燕翎卫要向我们动手了,所以夫人和征东府的所有人,已经离开了扶风城,现在扶风城,除了大人您以及我们军法司暗司的成员,再无征东府一兵一卒了。”易彬脸色平静,看不出内心有什么变化,但他嘴里所说出来的话语,却让郑均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蒋长史想要我做什么?”郑均的语气有些苦涩。
“郑大人虽然现在是扶风县令,但一直以来,与征东府并没有过多的纠葛,这一点,我相信燕翎卫是很清楚的。所以,这一次,征东府的撤离,并没有通知大人,是因为蒋长史希望郑大人能够留下来,为将来我们重返扶风作出贡献。张君宝上位,必然会对我们下手,这是燕翎卫整个计划之中的一部分,而他们拿下扶风,赤马,也需要一个有威信的人,来安抚这两地的民众,以免出现大规模的民众骚乱,郑大人便会成为最好的人选。”易彬缓缓地道。
听着易彬的话,郑均却是品出了其它意思,“对扶风下手,必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也就是说,高将军在前线,也会遇到危险,是不是?如果高将军不出意外,他们也根本不敢对扶风下手。”
“不错,他们肯定会对高将军下手,不过对于这一切,高将军早就有了周密的安排,高将军定然会平安归来。对于这件事,高将军已经准备了有一年之久,所以,郑大人不必担心高将军的安全。张君宝弑父上位,罪大莫逆,等高将军回来后,必然会兴兵讨逆,那时候,我们需要郑大人的帮助。”易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弑父?”郑均大为震惊。
“大人以为呢?张守约大人是武将出身,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暴毙?即便是张大人因为意外死了,那他的贴身侍卫顾长林怎么也死了?所以,我们推定,是张君宝勾结燕翎卫,杀害了张守约大人,现在辽西城是张君宝作主了。您也知道,他与将军一直不对付。”易彬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