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盘踞大燕政权顶端核心层数十年的御史大夫宁则诚轰然倒台,消息传出,顿时人心惶惶,宁氏经营数十年,党羽无数,这些天以来,蓟城便是不停的在抓人,蓟城守备军控九门,叶重统领的禁卫军实施抓捕,一时之间,燕国刑狱之中,人满为患。
而就在蓟城动手的同时,天河郡郡守姬无归,率天河郡五万郡兵扑入宁氏封地汾州,,一路势如破竹,在蓟城的宁氏党羽基本被肃清之后,姬无归亦兵围汾州城,宁氏家族其余重要人物,皆被困城中。
八月底,檀锋携宁则诚手书抵达汾州城,单身入城说降,宁氏在汾州的主持人宁嘉义于三天后,打开城门,向姬无归投降,宁氏一族皆被缚往蓟城,汾州被纳入朝廷直管。
此役,在燕王姬陵,燕翎卫统领檀锋,禁卫军统领叶重,内史淳于燕,上大夫荀修等人的策划之下,势若雷霆,一举拔除了宁氏在朝堂与地方上的影响力,自叶天南倒台之后的驾驭大燕的两驾马车,一座垮掉,一座尚远在东胡前线,朝政终于第一次回到了燕王姬陵的手中。
然而终于收回大权的姬陵却是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因为就在宁氏族人被押到蓟城的当天,东胡前线传来了令整个大燕惊悚的消息,太尉周渊所率领的征伐东胡的大军被东胡诱敌深入之后,围困在和林城下,而左翼的征东军高远下落不明,右翼张叔宝血战突围,虽然脱身,但辽西郡兵十不存一。这消息正是张叔宝送出来的。
张叔宝得脱。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对付他的并不是东胡精锐的宫卫军以及那些大部落的铁骑,在他的前方和身后,尽是东胡临时招集的一些中小部落组合在一起的军队,彼此之间,缺乏统一指挥。让张叔宝找到了一个空子,突围而出,但饶是如此,在随后的追击战中,张叔宝仍然惨败,最后仅率千余人突围而出。仓惶一路逃向辽西郡。
燕王姬陵发出全国动员令,征集全国各郡所有郡守,立即率本部精兵集结,准备抵御东胡军队在击败周渊之后,随时有可能的向大燕的大举进攻。
大燕,一时之间。兵慌马乱。如果说宁则诚的倒如只是夏日的一场暴雨的话,那周渊兵败,东胡人即将大举入侵的消息,便犹如冬日寒风,凉嗖嗖的直入骨髓。
燕翎卫统领与内史淳于燕,紧急前往辽西城。
而此时的辽西,亦是一片混乱。当得知燕国大军已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之后,张君宝登时大惊失色,因为前线有失,辽西郡则首当其冲,辽西郡的主力,已经让张叔宝带去前线,眼下几乎全军覆灭,若东胡人打来,辽西郡拿什么来与敌人战斗?
让张君宝忧心的不只是这一桩。宁则诚的突然倒台,使他失去了最大的后台,而自己与李云聪所做的那一桩天人共愤的大事,只怕也会暴露在朝廷,世人面前。如果此事一旦大白于天下,自己必然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张君宝,张灼,彭彬,吴溢四人聚在郡守府内,一个个都愁容满面。张君宝以前的管家高松涛小心在一旁为众人倒茶添水。
入主郡守府之后,张君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了张守约以前的书房,整个小院子都被封住,外面派上卫兵驻守,张君宝不敢再踏进这个小院子一步,只消踏进这个院子,他就似乎能看到父亲手里提着刀,正怒目瞪视自己,直欲将自己劈于刀下。
“大家说说吧,现在我们怎么办?”看着眼前自己的这四个同谋,张君宝有气无力地道。
长史彭彬抚着颔下长须,“郡守,眼下第一要务,便是马上要在辽西郡全面征集青壮,组成新的军队,驻守边防各城,以防东胡入侵啊!”
张君宝怒道:“周太尉麾下十万大军,眼下正与敌激战,哪怕他被围了,失败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他便是带着十万头猪,排着队等着东胡人宰,短时间内也是宰不完的,我说得是另外一回事,我们与李云聪的那一件事。李云聪已经被抓,宁则诚倒台,我们的那些勾当,必然已被檀锋全部掌握。而我得到消息,檀锋与淳于燕此刻正在赶往辽西城,他是不是来抓我的?”
“郡守,檀锋到辽西城,随身只不过有百多名卫士,辽西城是郡守您的地盘,他岂敢随意生事,就不怕郡守一怒,与他兵戈相见么?所以我认为,檀锋此次来,只是单纯了为了周太尉被困一事。”张灼分析道,“所以公子不必担心。檀锋来了,只要我们小心,再重重送上礼物,必然不会有事。”
“哪有这么简单!”张君宝哀叹,“檀锋只消将我们与李云聪之间的勾当公布开来,你认为,辽西城还会有多少人听我们的命令,只怕他们会生撕了我们,父亲经营辽西城数十年,威信着著,檀锋他,还怕找不到效忠的人么?”其实在张君宝的心中,还有另外一句话没有说,以子弑父,天理不容,如果檀锋与淳于燕二人公布他此项罪行,辽西城中的百姓,只怕转眼之间,便要反了他。
“郡守,属下以为,此时此刻,檀锋不但不会公布这件事,只怕还会替郡守隐瞒。”吴溢突然道。
“这是为何?”张君宝身子一挺,看着吴溢,“司马这话是从何说起?”
“如果周太尉不出事,檀锋此来,必然会对付郡守您,但老天助您啊,周太尉眼下这事,却是救了郡守。辽西城是抗击东胡前线,如果东胡败了,则辽西再无此功能,但偏偏是我们大燕败了,眼下正是全国慌乱之际,朝廷还要借助张氏在辽西的威望来稳定辽西,并征集军队守护边疆,所以,朝廷即便知道,也不会揭破此事。”吴溢胸有成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