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训练有素的战马,在面对着明晃晃的长枪矛头的时候,都会自然地产生一种畏惧感,从而自发地产生一些减速或者规避的动作,但宫卫军最前方的冲击队伍,他们的战马,竟然全都戴着眼罩,行动完全由背上的骑士来操控,依靠着主人与战马之间默契的配合,来完成最为艰难的一击.
与征东军顶在最前面的士卒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无二,这些骑士亦是死士,面对着一支支闪耀着寒光的长枪,他们毫不犹豫地纵马向前冲去,胯下的战马,丝毫不知道它们的面前,便是死神的镰刀,在主人不断地摧促之下,加速向前,直到锋利的长矛深深刺入他们的身体.
马上骑士在双方接触的一霎那之间,手中一直挥舞着的链锤,铁骨头等重型投掷武器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队伍中间最厚实的部分,当完成这一击之后,他们亦被强大的惯性甩飞到了空中,然后落下身上那一片片矛林,,因为他们的身下,尽是高举的长矛,大多数人都被这样架在了空中,身上扎上了数十甚至十数支长枪.
在那一瞬间,梅华看到的是自己顶在最前面的兄弟,手中所持的长矛啪哒一声断为数截,有人向后飞出,有人当场截倒,有人被沉重的战马身体压在了身下,最前的锋锐,几乎在一个照面之间,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敌我双方,全都损失巨大.
"吹号,拦截。变阵!"梅华冷静地下达着命令,经历过河套那一场血战,他早已经对这种事情处变不惊了,也许下一刻,就会是自己。但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仍然要完成好自己的任务.
军队是由一个个单个的个体组成,当这些个体拧合成一部巨大的机器,每人力尽本分地完成好自己的工作,这部机器便会是一个效率奇高的杀戮武器.
东胡骑兵的冲击没有停止,凭借着高超的骑术。后方的骑士纵马跃过前方的障碍,持续地向前方发起再一次的冲击,而第三营亦在嘀嘀哒哒的喇叭声中,两翼陡然向前连跨数步,左右一兜。中间向内里挤拢,竟然在间不容发的时刻,又在阵地的正中内,形成了另一个锋锐,只不过这一个锋锐箭头,比起第一个,要显得更厚实一些,两翼的向前兜出。使得这个箭头的形成,更加类似于一把三尖两刃刀.
军号之声持续不断地响起,在这个锋锐与后面的本体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十数米的空间地带,梅华手里握着一根短短的标枪,怒吼道:"投枪."
数十名身高体壮的士兵,从队列之中加速冲出,每一个人都和梅华一样,手中握着一支长约一米的沉重的铁枪。使尽浑身的力气,向前投掷而出.
标枪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刺的弧线。伴随着哧哧的入肉之声,数十支标枪。便射倒了数十名冲阵之敌.
十数人跑回去,早有同伴再一次递上标枪,于是又一轮的投射开始.
三次投射,上百名东胡骑兵惨嚎着倒下,但也就在这三轮投射之后,前方的锋锐又一次被冲垮,冲散的征东军士兵向后退来将这十数米的空间再一次填满之后,他们又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数个来回的冲击,第三营的队列薄也十数层,让征东军骑兵向前冲进了数十米,但这数十米的道路之上,却尽是鲜血,,自己人的,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在他的另一侧,吴涯所率领的第四营,状况与他差不了多少,双方在这一刻,几乎都是以命换命,东胡宫卫军要冲散敌人的阵列,然后利用骑兵的优势分割包围,而征东军则是用性命在迟滞敌人的速度,当宫卫军迅猛的冲击被挡下来之后,失去了速度,冲击的优势,面对着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长矛大刀,他们的优势便不复存在,相反,战马那巨大的个体会成为重点攻击的目标.
杨大傻死死地盯着顶在最前面的梅华与吴涯,这两个他分外看重的悍将,没有辜负他的希望,虽然队伍在一层层地被削薄,但是阵容仍然紧凑,士卒们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长矛,丝毫没有被对方狂野的冲击所震慑.
"第一营,第二营推进."杨大傻冷静地下达着命令,两个营向中央方向的压迫,会迫使对方加快攻击的力度,而在己方防守阵容不乱的情况下,这种攻击,会加大他们的伤亡.
"床弩,臂张弩,隔断射击!"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下去之后,杨大傻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郭老蔫的第二师,两人平素打打闹闹,经常闹得不愉快,但实则上却是最好的朋友,在战场之上配合默契,几乎不需要说什么,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能彼此明白对方的意思,便连高远也分外奇怪,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家伙,怎么会成为好朋友的?最后亦只能归结于两人在性格上的互补.
郭老蔫的第二师,正在向前压进,填补上了杨大傻向前移动之后的空白.
杨大傻呵呵一笑,伸手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陌刀,环视着自己身周五百名陌刀队员,,自己发狠练出来的一支队伍.
在全师之中,精选出了这么五百人,个个腰大膀圆,身材魁梧,数十斤的陌刀,在他们手中,便如同玩具一般轻松自如,在积石湖畔的军营之中,这支陌刀队每天不劈完一千根木桩,便休想回到他们的床上去休息,以至于积石湖畔青年近卫军所有驻扎部队的伙夫们都异常欢迎这支劈柴军队,因为这些劈下来的柴禾。让他省去了大量的功夫.
一刀两断,这便是杨大傻对他们的要求.
"弟兄们,轮到我们上了."杨大傻单手举起陌刀,在空中转了一朵刀花,"劈他丫的。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