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已经看到了希望,高远的骑兵已经被挤压到了一个方圆只有两里左右的空间之中,自己的步卒与对手的骑兵现在已经绞杀成了一团,骑兵的优势现在除了高大一些之外,再无任何用处,相反,他们那高大的战马,成了更显眼的目标,彪悍的东胡骑兵陷入到了泥淖之中,举步维艰,而秦军却是愈杀愈勇,打到现在,自己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了汉人的损失,但他们有一个高远在哪里.
自己死得起,高远却死不起.
李信眯着眼睛,看着在泥淖之中左右右突的高远,心中不无快意,你武功滔天如何,你战无不胜又如何,只要这一场败仗,便能让你万劫不复.看着高远冲杀的目标,明显就是针对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仅仅只剩下百步之遥,但这百步之遥,却是咫尺天涯,一批秦兵倒在高远的陌刀之下,另一批却又悍不畏死的扑上去.将空出来的空间再度填满,纠纠老秦的战歌之声,响彻整个战场.
自己仍然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秦第一将军,李信不无得意地想着.嘴角勾起一道弧线,笑意浮上了脸庞.
但马上,这笑意凝固在了嘴角眉梢,他听到了如雷一般响起的马蹄声,霍地转头,右侧地平线上,无数火把犹如天上的繁星,正风驰电挚而来.≈长≈风≈文≈学,♀≠☆t
不仅是李信呆了,所有的秦军将领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将头转向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他们都是积年老将,仅仅凭马蹄踏地的震动声,便很清楚来的骑兵有多少.
那不是小股的敌骑,而是多达数万人的骑兵.
就在敌骑迅速接近的时候,在李信的身后,又传来了震天的呐喊之声,山梁之上,枫林之中,无数的汉军从内里钻了出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连盔甲都没有穿,手中却仍然紧紧握着刀枪,光着的脊梁之上,背着一壶壶的羽箭,为首一人,手持陌刀,光着膀子,满脸横肉,在他身边,同样光着膀子的一个大汉手里却是高高举着大汉王国的黄龙旗.
“啊哈哈,我老唐还是跑到了骑兵前头!”唐一彪放声大笑.
“师长,咱们比他们要近上一半路程!”身边一名军官提醒道.
“去球,老子们只有两条腿,他们有四条腿!”唐一彪啐了一口,”弟兄们,杀下去,杀光这些秦国人.”
漫山遍野光着膀子的汉军从枫叶林中冲了下来,如同一只只大锤,重重地敲在秦军的外围阵地之上,轻而易举地将看似坚固的秦军外壳砸得粉碎.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之上,汉军骑兵犹如一柄锋利的长矛,长驱直入,将一个个秦军撞翻在马前,砍死在当场.
战场之上,顷刻之间便主客易势.
看着刚刚还一片大好的形式,转眼之间便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被汉军摧毁,李信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卟的一声喷了出来,将胸甲染得一片赤红.
“大将军,快走吧,大势已去,挡不住啦!”浑身是血的嬴卓冲到了李信的面前,披头散发,盔甲之上尽是一道道裂开的口子,也不知道负了多少伤.
“走,往哪里走?”李信茫然地看着火光映照之下的战场,”如果能走,我还会到乌云旗来吗?千里草原,茫茫无边,走不了啦!”
嬴卓颓然垂下了头,刚刚的生龙活虎忽然被无尽的疲惫所取代,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血,脸色也一点点苍白下来,他看着李信,眼里露出无尽的悲哀之色,手上一软,大刀当的一声坠在地上,”大将军,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了!”说完这句话,他无力地扑在马上,拼尽全力地抱着马头才没有让自己坠下马去.
“这一生,我无悔跟着大将军南征北战,只惜,我们功亏一篑啊!”
李信的眼中涌出热泪,”去吧,去吧,我随后就来,我们此去黄泉地府,再召旧部,再杀出一片天地来.”
嬴卓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那我在奈何桥等着大将军,您可不要喝了孟婆汤,到时候认不得属下了.”
砰的一声,嬴卓坠下马来.
李信没有再看坠下马去的赢卓,因为他知道,稍后不久,自己也会像他一样.举起了手中的战刀,李信声嘶力竭地吼道:”纠纠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儿郎们,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