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周良的估计,这一股土匪应当是趁着自己前往宁强县的机会,突破了冷水沟的封锁打进了县城,但他们自知实力不济,捞了一把,又得知自己回来之后,便又窜回到了苍耳山中继续当缩头乌龟了,这个判断让他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虽然死了一个知县和县府里的所有官员,但自己从土匪手中夺回了县城,这也算是大功一件嘛。
周良并没有打算去追击这股土匪,这摆明了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手往山里一窜,自己便只有望山兴叹,一年多前吃的亏还历历在目呢,这一年多这群山耗子在苍耳山中窝了一年多,只怕对那里的每块石头,每一根树木都摸得门儿清,自己贸然撞进去,多半又是一场大败。
守住县城就可以了,周良开始向周边自己辖下的军队下达集结的军令,冷水沟军寨已破,封锁苍耳山便已经成了一句空话,自己手头现在的兵力并不足,还是集中所有兵力以防不虞。
紫阳县城开始加固城墙,布置防守,周良妙笔生花,写下了一篇奏折,将这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败,写成了先败后胜,歼敌无数的大胜。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这封奏折并没有发出去,因为苍耳山的土匪并没有进山。
在周良回到紫阳县城的第三天,这股土匪袭击了从滚龙坡军寨撤回来的二百名秦军士兵,秦军全殃。
第四天。龙家沟军寨的三百名秦军士兵在回撤的途中,虽然已经严加防备,但亦遭到了土匪的强攻,损失泰半。最后逃回来的不过百余人,从这些逃回来的秦兵嘴中所知道的情况,让周良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了。
这股土匪在经过一年多的蜇伏之后,显然已经受到了良好的训练,从一群乌合之众蜕变成了一支精锐的军队,这从他们在两天之内。分别袭击了两个方向上的秦军便可见一斑,滚龙坡与龙家沟两个寨之间可是一南一北,中间隔了数十里路,两天之内,两地奔波,击溃了两支训练有素的秦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支土匪不逃回山去,而是在紫阳县内四处肆虐,这一下子就把周良架到了火上烤,出击不出击?这成了一个考验他的难题。
从县城居民的口中,周良盘问出了进攻县城的土匪大约有一千余人,而现在,自己手中直接掌握的兵马不过二千人。县城总得要人留守吧,这些土匪都是本地人,地形熟悉,要是自己将兵全带走了,这群土匪再杀一个回马枪夺了县城怎么办,县城肯定是必须要留下足够的人手才行,可这样算下来,自己能带出城去的人。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人,以一千人的兵力去对付土匪,如果说以前周良绝对是信心满满,但现在,他却是信心不足了,从龙家沟军寨逃回来的士卒口中,周良已经能确认这支土匪现在的确已经不同以往了。
第十天,下梁镇派人来县城告急,这一次周良再也坐不住了,不为别的,因为下梁镇有一个现在他绝对不敢得罪的人,那是朝廷派来蜀郡督办土地改革的钦差大人鲁大方的老爹,如果这位鲁大人的老子出了事,那自己这官儿只怕当真是当到头了,扒官丢职那是最轻的了,搞不好就得掉了脑袋。
“土匪到底有多少人出现在下梁镇周边?”盯着前来告急的鲁府使者,周良问道。
“回将军的话,下梁镇四周都出现了土匪,实在不清楚有多少人,但起码得有好几千人的规模。”鲁府使者急道:“将军,请赶快派援兵吧,要是迟了,我们鲁府可就完了。”
“据我所知,鲁府自身拥有的乡兵不少,鲁府本身就是一座小型的城堡,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土匪攻破的。”周良有些烦燥,仅仅十天,土匪的队伍就又澎胀了吗,以这个速度下去,只怕用不了多少天,紫阳便要处处是匪了。
“周将军,那可是鲁大人的府第!”听到周良的话,鲁府使者有些色变,“要是鲁老爷出了事,只怕将军也有些关碍吧!”
对方话里的威胁意味极是明显,但周良此时却是无暇与对方计较这些,“现在我手中只有两千兵马,宁强,南郑各驻有一千,急切之中,这些部队根本无法集结到一齐,我总不能为了去救鲁老爷,便丢了县城不要吧?要是这些土匪打鲁家是假,攻县城是真呢?”
周良在屋里踱来踱去,“这一次的土匪与去年的完全不一样,从他们袭击冷水沟,滚龙坡,龙家沟我部来看,完全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周将军,那就放任土匪肆意妄为吗?如果土匪将紫阳等地完全毁了,将军就算守住了县城,难道上头就不治将军之罪么?各地沦陷,仅余一个县城如怒海孤舟,那又能撑到什么时候?”鲁府来人显然不是简单的一个下人,句句反问,直指周良最担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