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权微笑着替田单倒了一杯热茶,自己也捧上一杯,坐回到椅上,将裘前扯得更紧了一些,初春的温度还是那些冻人,外头的积雪仍然没有化去,人老了,总是有些怕冷。
田远程却觉得更冷一些,对面这个老头儿的眼光,虽然带着笑,但却让他却得极冷。
“你觉得现在的大汉不好?”蒋家权问道。
田远程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你不会觉得现在的大汉不好,因为不是大汉现行的政策,以你的身份,是断然来可能再度踏上政坛,并能执掌一地的。”蒋家权点头道:“让我来猜一猜你的心思,远程啊,其实你对齐国的覆灭,至今仍是心有不甘,或者你会觉得这其中有太多的因素,比方说你弟弟的突然反叛,比方说高远深谋远虑,在很多年前便埋下了白羽程这个伏笔,比方说楚人当时的趁火打劫,你觉得如果不是这些,以你的才能,齐国是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倒下的。所以,你心有不甘对不对?”
田远程低下头,脸上的神色既有愤慨,也有茫然。
“你来到了大雁湖畔,你精研汉国律法,你找了重新步入政坛的机会,你成功了,你成为了大雁郡的郡首,而且还是这里的百姓投票将你选上来的。”蒋家权笑了起来,“真要论起对大汉现行国策的见解深度,只怕许多朝廷大员都及不上你,不过你研究他。学习他,并不是为了更好的为他服务,而是想要找到契机,推翻他。我说得是不是?”
田远程点了点头:“蒋老说得是,田某是存了这个心的。”
“你找了机会?”
“原以为是一个机会,现在看起来,是我错误地估计了汉王,我兴风作浪,与荀休一唱一合。利用何大友这样一些人来劝说高远登位,自号皇帝,想促使他将权力收拢到手中,其实这样做,在大汉是有很多人赞成的,比方说军队。如果成功的话。那我就算成功了第一步。”田远程抬起了头。
“一旦权力被极大的收归到中央,地方上则必然有诸多不便,而大汉各地,包括他们的百姓,都是自由惯了的,这第一步,只是埋下不满的种子。或才在短时间内不会爆发,但种子既然种下,总是会生根发芽的。”
“汉王一地以来倡导着自由,权利,他治下的百姓也正是在他的领导之下开始有了这样的觉悟,或者终他一生,汉国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以后。就说不定了,下一代皇帝没有汉王这样艰苦创业的经历,也肯定不会具有他这样的大胸襟,大气魄,到时候,如果又有绝大的权力在手,那便极有可能生变。这才是我盼望的机会。”
“你比高远的年纪还要大,你等得到那个时候吗?”蒋家权笑道。“就算真像你说得那样!”
“种子洒下,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至于我是不是能吃到这颗果子的人,我并不在乎。”田远程叹息道:“只是我仍然低估了汉王,他的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君王,这一次,我又输得体无完肤。”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蒋家权问道。
“我已经将大雁郡的政事该安排的都安排了,近期不会生出什么乱子,这一次,我是专门回来向老父告别的,我想,曹天赐应当已经在路上了吧?”田远程突然笑了起来,“我不会跑,更不会自杀,我会沐浴更衣,静等曹天赐来抓我上京,我只是想再见高远一面,想与他深谈一次,我想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此,死亦无憾矣。”
蒋家权摇摇头,回着田单:“老田,你这个儿子,要说还真是一个人才,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他经常往我这里跑,与我探讨我大汉国策,我还当他已经将自己看做了一个真正的汉人,想要为百姓真正的作些事情,却真是没有想到,他的真正心思在这里。”
“还望蒋公周全。”田单苦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不想再没了,只要能保住命就好,以后我一定将他关在家里,好好反省。”
蒋家权大笑起来:“老田你言重了。远程,你知道吗?你在大汉现在可也算是大名鼎鼎,当然,我说得不是这一档子事儿,而是你在大雁郡的所作所为,你知道首辅选举吗?严圣浩年龄所限,只可能做这一届了,下一届你觉得会是谁?”
“应当是吴起吧,上一次他便只以微弱的差距当选,这一次为了做出政绩,他与孙晓联手,推出了三纵三横交通网,如果让他做成功了,他的首辅之位便是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