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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全和方大通二人拔出了兵刃,指向刘伯仁和白所成二人,他们的手和兵器一起,在微微地发着抖,苏全的脸上早没了平日的那种市侩气,胖脸胀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姓刘的,姓白的,枉我们兄弟一场,想不到你们竟然是奸细,一直在暗害着王爷,今天老子跟你们割袍断义!”他说着,金刀一闪,一袭袍角应手而落。
方大通也跟着撕下了一角衣袖,恨声道:“我姓方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兄弟的背叛,刘伯仁,白所成,今后我们誓不两立,有你没我!”他矮小的身材如同一个吹满了气的皮球似的,斗大的脑袋上,两只眼睛如铜铃一般,几乎要崩出眼眶。
刘伯仁和白所成二人目光炯炯,看着沐朝弼,却是说不出话来,二人的脸上写满了愧疚,连眼睛里也开始泪光闪闪了,白所成突然说道:“沐王爷,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为锦衣卫效命,监控王爷是我们家祖辈传下来的使命,但我白所成,却是视王爷如亲生兄长,白某这就给王爷一个交代!”
他的话音刚落,背上的银龙剑“呛”地一声脱鞘而出,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剑柄已经握在了他的右手,银光一闪,白所成的脖子上现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如喷泉一样地向外涌出。而他的喉管9,..和气管都完全显露在了外面,眼见是不能活了,只是身体仍然屹立不动,脸上的神情也带了一丝微笑。可谓含笑而终,持剑的右手软软地放了下来。那柄银龙剑也掉到了地上。
刘伯仁在他的身边大哭了起来,一边扶着他的身子。一边哭道:“老白,老白,你怎么一个人独走了,扔下老哥我在这世上,可怎么办啊!”
苏全和方大通两个人一下子傻了,他们没有料到白所成竟然会在这时候自尽,刚才的冲天恨意一下子消失不见,几十年来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一幕幕情景却又历历在目。二人不约而同地悲呼一声“老白”,双双扔下兵器,扑上了白所成的身体,放声大哭起来。
刘伯仁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站起身,转身了陆炳,陆炳轻轻地叹了口气:“刘护卫,让你这么多年受委屈了,今天之后。沐王府也将不复存在,你可以回归锦衣卫啦。”
刘伯仁的双目尽赤,一张老脸上涕泪横流,大声道:“陆总指挥。刘某的家,刘某的根,早已经深深地扎在了云南。扎在了沐王府,为锦衣卫效力。是我祖先们作出的选择,不知刘某。还有刘某的先人们这么多年来为锦衣卫做的事情,是否已经足够了?”
陆炳的嘴角勾了勾:“刘护卫一家人多年来公忠体国,历任锦衣卫总指挥使,乃至历代皇上,都深深体会刘护卫的忠诚,你回归之后,一定可以加官晋爵,享尽荣华富贵,而你的三位公子,也将成为锦衣卫的世袭千户。”
李沧行的脸色微微一变,想不到陆炳出手如此慷慨,居然给刘伯仁的三个儿子都封了千户,要知道戚继光的那种将门世家,又是几代单传,也不过是个世袭指挥罢了,看来陆炳是要以这种超规模的赏赐,以刺激人心,让其他手下更加忠诚卖命,果然,随着他这话一出,那些锦衣卫杀手们一个个都两眼放光,向外发散着妒忌和羡慕,还有野心勃勃的光芒。
刘伯仁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已然气绝的白所成,朗声道:“陆总指挥,老白没有子嗣,而我刘伯仁有三个儿子,希望陆总指挥能高抬贵手,让我的三个儿子以后恢复平民的身份,不要再当锦衣卫了!”
陆炳的脸色微微一变:“为什么?刘护卫,这是你为锦衣卫效力多年后应该得到的补偿,天底下有多少人梦想着这个职位而求之不得呢。如果你觉得这个条件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刘伯仁摇了摇头:“不,这不是刘某一时起意,而是早就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最终决定。刘某和刘某的先祖们已经过够了见不得光的密探日子,也不奢求那些荣华富贵,只希望能做回一个普通人,还请陆总指挥能成全!”
陆炳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也罢,既然刘护卫心意已决,那本官也就不再勉强,现在请你先回归锦衣卫,等此间事了 ,本官自然会按你的意思输。”
刘伯仁的脸上现出一丝悲戚之色,慨然道:“陆总指挥,我和老白多年兄弟,又从先祖辈开始就为锦衣卫效力,当年我们兄弟结义的时候,曾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现在老白已经去了,刘某又有何面目独活于世?!只请陆总指挥记得你的承诺,千万不要食言!”他的最后一个“言”字刚出口,右手的鹰爪一下子五指箕张,狠狠地击在了自己的胸膛,一阵骨折碎裂的声音响过,他的口鼻中鲜血横流,身子向后一倒,竟然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苏全和方大通两人泣不成声,双双上前扶住了刘伯仁,苏全看着陆炳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道:“都是你们锦衣卫,逼死了我的两个兄弟!陆炳,你们好歹毒!”
陆炳的脸上冰冷地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刘伯仁的自尽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摇了摇头:“那是刘护卫和白护卫先祖的选择,从他们第一代的祖上起,就已经是我们锦衣卫的人了,本官也没有对他们有任何逼迫,相反还对他们礼遇有加,事成之后也给足了他们荣华富贵,是他们不想要罢了,他们的死也是自己过不了心头的坎儿,与本官无关!”
方大通惨然一笑,看了一眼沐朝弼,说道:“王爷。当年我们兄弟结义时立过誓言,断不能独活于世。一定要同生共死,今天两位哥哥先去了。姓方的再无独活之理,王爷对我们方家的大恩,只有来世再报了!”他说着,手中的判官笔倒插,一下子刺入了自己的心脏,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此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