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大桶汤浴的时候,江畋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却是一直以来全身麻痹,不能动弹的明翡,也更进一步的有所恢复。虽然还不能说话,却能够做出轻微肢体反应;乃至用婉婉轻声回应江畋。
而负责照料她的盲眼阿云,同样也在视力恢复当中;据说已经能够感光,并且看到一些近处的事物模湖轮廓了。这就让江畋在家休息的日常中,又发掘出了更多乐趣。但这种安逸现状终究短暂的。
或者说,只是接下来一连串激变之前,暂时令人产生错觉的间幕而已。随着时间来到了第五天,气温骤降的长安城内,也下起了一场夹杂着冰粒子的冻雨。就在冻雨交加中江畋被招传到了通政司。
而在这里,早已经聚集了来自京兆府、御史台、枢密院、尚书省的兵部和刑部,殿中省等相关部门的官员;而紧接着江畋代表西京分部抵达的,则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关内道三司四使所属代表。
让这么多部门汇聚在一处的理由,则是来自政事堂刚刚发下的堂贴。因为根据通政司和枢密院,所掌握的大小罗网/飞电传讯,从天下各地突然大量传报的消息;许多州县地方正不断发生异常事态。
光是在这短短数日时间内,从天下各地急促上报的目击异类,或是疑为异常爆发的事件;就从最初的每天十几件,一下剧增到了真假不明的上百、数百件。而这显然只是飞电传讯所及一些城邑内。
而在大小罗网所不及的边远、偏僻地区;只怕还有更多来不及上报,或是没有机会上报的例子了。但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或者说是这些异常事态的共同体特点,就是在远离人口密集城邑的郊野外。
再加上如冬的寒冷天气之下,大大限制了异常事态的扩散范围,将其对于交通、通讯和商贸方面的影响降到最低。尽管如此,这些异常事态的爆发,还是造成相当程度民间舆情的恐慌和谣言纷纷。
比如,有人见到了白日里的幽魂游曳;也有人看到死人从地下爬出来,吞噬附近的生人;还有村庄被成群的畸形野兽,闯入其中伤害掠食人畜;又有商旅在道路上失踪,只留下被撕碎的残肢断体。
更有路边馆驿的客商行人驿卒集体失踪。因此,按照朝廷运转日久对应的机制;各地官府已经自发的组织团练和乡兵,就地进行搜捡和查证真伪;并且请求附近的驻军,协同前往镇压和平定事态。
但是,对于朝廷中枢来说,仅仅是这样被动应对;显然还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身为天下首都侧近的京畿道和关内道。因此,江畋在这里很快就得到一个任务,出动西京分部优先彻查京畿道内外。
然而作为关中平原的腹心之地,京畿道可不是一个小区域;下辖京兆府、凤翔府、华州、同州、商州、邠州,共6个府州。其中光是京兆府所辖,就有二十三个县,在册户口一百九十六万有余。….
但好在上报异常事态的十几处地点,大都位于城邑市镇之外的乡野荒郊之中;再排除掉一些靠近军府或是军屯庄,方便就近控制事态的地点;以及冬季野兽闯入事件,就剩下几个最为优先的选择。
因此不久之后,以副监于琮留守本部协调,江畋分派了三路先行打探的前哨小队。其中两路分别由两位慊从带领,而他则带领着第三路同时出发了。因为相对听取汇报,他更想得到第一手的现状。
披着厚实的胶皮雨衣和大氅,冒着冻雨和扑面的寒风凛冽,驰骋出长安西北面的平远门没多久;夹杂着沙沙作响雪粒的雨水,就慢慢变小稀疏下来。然而阴郁的灰色天幕下,却是越发的潮湿冻人。
哪怕全身剩下都已经被棉袍和夹袄,被扎束的严严实实;但是空气中无所不在的潮冷寒湿,依旧在无孔不入一般的,不停渗透进所有人的雨具、衣袍和鞍具之
间;又被迎面冷风吹的宛如刀割剥裂。
但好在江畋已经不是寻常人,而跟随他出来这一队的数十名队员和军士,也拥有远胜常人的非常体魄。沿着四通八达的直道奔走了小半天,他们就来到了支线距离最近,渭水以北的咸阳县境内。
也是最近上报的异常地点,位于直道旁山林边的一处驿站——云原馆。然而,远远就可以看见这处分布着数座建筑,位于繁忙商路旁的驿站,门户敞开而满地狼藉;还有隐隐的血腥味迎风而至。
然后,就有当地差役打扮的人,浑身湿漉漉带着满头满脸的雨水,突然从路边跑出来嘶声喊道:「是京城来的官人么,小人南乡巡路柳随风,敬告诸位一声,千万不能再往前了。还请绕路他行。」
「这又是为何。」勒马稍停的江畋顺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