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东都洛阳的上阳苑紫轩阁内;一身紫纱乌冠的当代太子殿下,也在听取一众外臣的例行禀告。其中包括枢机五房、武德司、枢密院和总纲参事府,乃至成立不久的清正司和暗行御史部。
期间的气氛亦是十分的中正平和,直到代表暗行御史部/里行院,现任掌院岑夫人心腹的内机房主事,也是前朝宰相白行简的侄孙白阿崔;当面呈上一分文案,也让在场的其他人变得呼吸急促:
“君上,这就是新近刚从西京里行院,所刊载的《天心邪异论》。说是世间万物因循轮回的根本大道所指,本身是没有意识的存在;但是因为遭遇了来自异域邪异侵入之后,却会产生对等反应。”
“就好比寻常人身上所无意浸染的风邪杂症;自然会在体表等处,产生脓肿痘疮溃创以为警示。而天下陆续现世的若干秘境,就类比这种风邪浸染的痘疮溃创;而那些横生的妖异便是病邪流毒。”
“因此此界天地万物的根源,也自然而然会因此产生相应的抗体,也就是那些陆续觉醒的异人能士,来自阻止和消灭异界风邪的流毒,乃至应运而生身负使命的大能,只为修复界域入侵的创伤。”
“听起来,倒也似有那么几分道理,至少可对当下局面自圆其说了。”太子微微一笑:“却不知这套《天心邪异论》,又是出自里行院的哪位大才之手:难道是那位监正,新进的发现和感应么?”
然而,身为内机房主事的白阿崔,却是恍然未觉一般的继续道:
“不敢相瞒君上:这套推论,正是出自西京里行院的副监,前东阁学士于琮之手。更关键的是,其中还提及若有人勾连异类之事,号称此乃腐化流毒的病灶,会遭到本界天心意识的唾弃和反噬。”
“虽然一时得以获得非常之力,但也因此受到天地之间的无形排斥。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不类人身;乃至在妖异本能的影响下就此性情大变,失去越来越多的记忆和灵智,最终被取而代之。”
然而听到这句话,在场也有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或是眼神变得闪烁起来。只是当上首的太子殿下,用目光巡索过来的时候,顿就神色如常的恭谦以对,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与此同时,江畋已然身处在江宁府城内的莫愁湖上,一艘三层高的画舫中;接受着当地官员的盛情招待。作为江宁城内玄武、莫愁两湖四大花坊之一的盛乐舫,这两天就专为江畋一人所包场服务。
而来自当地浙东道的布政使、按察使、转运使和经略使,巡道御史和江宁少尹,市舶使等文武官僚,都走马灯一般的轮番拜访过一遍之后;江畋也再度获得了难得的清净,开始慢慢欣赏这座古城。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其实是一座相当年轻的城市。因为,作为江宁城前身的六朝古都建业/金陵;其实在“千古一帝”杨广为主帅,攻灭南陈的时候,就已经被平毁,就连宫城基址都被犁为农田。
因此现在的江宁城,除了江边那座无法毁弃的石头城之外;其他城区部分,都是在大唐治下的数百年岁月中,重建起来的产物。尽管如此新兴的江宁城,还是依靠得天独厚的的地理位置再度复兴。
乃至最终取代了下游的丹徒,成为了泰兴改新中分设两浙的浙西道首府;紧接着又成与广陵并列的两京十六府之一。因此,当雨区事件持续爆发之后,也不由这些地方官员不得不紧张和郑重其事。
宣州所在的江东道,江宁府所在浙西道,都是东南最为富庶产出丰饶的区域;又与淮南东道、浙东道;构成朝廷东南财赋重地的核心区域和大头部分。再加上沿海一代富产鱼盐,且商业海贸发达。
因此,自泰兴改新之后的上百年下来;各种名目的市税、商课、舶税和茶、盐、瓷、绢的杂税收入,就远超过传统的田赋丁税数倍、十数倍,因此朝廷在东南八道的进项,就占据了国入的近半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