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说到了最新版本的《古闻今要》,所再度增发的副刊上;关于义利之辨的大论战和后续影响。如今不仅限于传统儒家的士人、学子,甚至蔓延到了号称清静无为的佛门和与世无争的道家。
因为,通过特制的显微镜里,可以观测到的各种微生物,不但导致了传统医药理念的大变革之势;也变相印证了某种三千世界、三千若虫的微观理论,结果就是释道两家开始争辩这方面的解释权。
就连朝廷里的一个特殊部门,由开国时的袁天罡、李淳风等人,所一手创立的浑天监/太史局;都被卷入了进来,仅仅因为如今东宫门下的张遂/僧一行,通过简易望远镜长时间观察日月星辰之后。
对于《论语》中的小儿辩日之说,提出了质疑和反证。然后,又以大地曲面论的多地实际观测成果,在事实上否定了浑天监,所秉持自古以来的天圆地方之说。也进一步动摇了其立身根基和权威性
因为李淳风在开国时指定的《麟德历》,在新的星象观测法之下,已被证明多处明显错误。故而身为东宫内史局正的张遂,已经上书请求重新勘定天下山河界域,以及自古流传多有偏差谬误的历法。
这位张遂/僧一行可不是等闲人物;乃是凌烟阁功臣张公瑾的孙子,典型的勋贵名门之后;虽然在佛门受了初戒,但是同样自幼博览经史,尤精历象、阴阳、五行之学;号称是兼统释儒道三家要义。
虽然,身在洛都的高宗似乎不欲多事,对此端持着保留态度;但是那位天后,却表现出相当程度的热情和关注度来。虽未尝公然与之唱反调,但也将族子武司训委为监正,督促与之进行校准和辩义。
和他一样搞事的,还有被太子李弘召见,并说服和打动的另一位大僧万回。身为玄奘法师最后弟子,敕封“法云公”的知名大德,时隔两年多的暗中酝酿之后,他也在京师佛门中掀起了另一番波澜;
虽然他没有直接质地和指责,如今佛门之中的崇华尚奢风气;却在受封赐建的太白山下圣教寺内,带领数百名追随的僧众弟子,践行古传农禅之道;并且发下了“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清规誓言。
而且他的决心是如此坚定,就连宫中派来探问和召传的敕使,也被他以践行修验为由婉拒了。因此,也不免成为轰动一时的要闻。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影响范围的扩大,不可避免倒逼到佛门各派。
当然了,这也只是当下正在发生,并且暗流汹涌和奔流碰撞的时代洪流中,比较显眼的的几多浪花而已。但女孩儿能够得到这些消息和内情,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或说是面向她专门敞开的。
事实上,女孩儿如今在东宫之中的身份,也颇为微妙和特殊;虽然在明面上的说法,乃是太子妃裴氏对郑娘子一见如故,并看在她份上,对女孩儿爱屋及乌之故;但凡是明眼人都应该知道另有缘由。
要知道,在此之前东宫未尝有专门养猫的惯例,但是自从她们母女来了之后;那位一贯仁厚示人而颇为简约的太子殿下,就以效法内侍省的五坊小儿之故,专门设立了一个“猫坊”以负责豢养狸奴。
虽然看起来是个一时起意,宛如儿戏一般的机构;但却真真切切以东宫内帑,豢养了数十只的狸奴;不但划出专门的场地和家什,还编配了几名年少宫婢,作为她打下手的帮衬,甚至还有稳定俸料。
甚至就连这几名小宫婢,也是她籍着太子谕旨,从庭掖宫/永巷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故旧。如此种种的优待和看重,又怎么能够瞒得住有心人呢?更何况,宫掖之中本就是非纷繁,人心错杂之处。
自然就不免各种捕风捉影,牵强附会的谣言汹然而至。但是在这个时候,反而是郑娘子主动站出来,为她阻挡和承受下了,绝大多数流言蜚语和明枪暗箭;剩下一些无可避免的是非,虽让她困扰过;
但也成为了女孩儿籍此看清,人心的变化叵测与功利诡诈;在心性上迅速成长起来,而越发知性得体的养料。因此,后来裴妃干脆以定期支使呈递和传讯为由,让她拥有往来东宫中大部分区域权宜。
其中,也包括作为东宫的小前朝部分,太子左右春坊和詹事府、十率府、嘉德殿等处;进而通过这些与外间,持续产生互动交流的署衙场所,可以名正言顺的获得,每天来自大内和外朝的各种消息。
比如,刚刚在长安城内发生的案件和后续事宜;狄怀英派人通秉东宫知情的同时,也自然而然的令她一并知晓了。然而女孩儿叙说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冷不防面露担忧道:“阿母这近日总道肩背酸,就算推拿和针灸法,也不甚管用,先生见历无数,可有什么法子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