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大学或者称之为安西学宫,位于疏勒城外的耿恭台附近。前身乃是梁公开启大征拓时代之前,由李太白重返安西仗剑行游,汇聚了诸多藩汉子弟的追随者,所创立的青莲草庐/青莲书院所在。
最初只是一个交流学问和竞技武艺之处;但因为后来影响力日益扩大,又有许多成员因此参与了,梁公对于河中、吐火罗、大食等外域的远征大业;遂受到朝廷的封赠和大量捐助,成为正式学府。
以太白先生/青莲居士为开山祖师和首任山长,建立了安西都护府的第一所官办大学堂;然后,又在历代不断追封和增扩规模之下,一步步升格为安西学府、安西学宫;最终成为了如今的安西大学。
虽然不比京大、京武这般,顶级生态位的存在,但也是与十六府的分学,比肩的国朝认证一流学府;比照京大的规制分设六院,二三十个进修学科,百多个日常课目。常年在籍的师生多达千余人。
因为强调青莲先生留下的“六艺为本”实训,历代盛产各种马上能战、马下理事,文武兼备的学子之故;在安西、北庭的军民百姓,乃至是河中、吐火罗的诸候外藩中,都极有影响力和历史渊源。
尤其是为周边地域的诸侯藩家,输送和培养了大量家臣、官属;也让相关的分家、庶支子弟,得以就学其中;毕竟除了朝廷命令要求的藩家嫡支之外,不是什么人都有实力,将子弟送往京师游学。
因此,安西大学就成为了大多数人,求学问道、游历长进的首选之处了。自天宝年间沿袭至今,也传承了八、九代人的光景,不但拥有占地十数倾的校区、校场,还有各种服务业形成的大型坊区。
其中不但有专门的寺院、道馆和经堂、礼拜所;还有功能齐全的马球、斗球、赛马、射垛等场地。因此,但凡安西境内的大型竞技赛事,或是学术交流活动,甚至是各教辨经论道,也会首选在此。
正因为如此,不久之前才举办过天下武道大会的本地初选、再选和优选之后;当近在咫尺的都护府,再度派人前来确认,即将奔赴上京的二十六名选手,及其身籍本贯时;也并未引起太大的波动。
毕竟,在之前的历代上选过程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冒籍、顶替或是被查出违禁行为,而导致上选名录临时换人的例子。尤其当今又正当是多事之秋,商路多不平靖之下,怎么慎重都毫不为过。
因此,当大都护的亲从牙兵出现在校区内,并守住了内外各处门口之际,也未尝引起大多数师生的注目和惊异。仅有少数学宫的中高层,感受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因为他们都被先行召到都衙。
然后,就被以等候觐见为名,变相的困在了都衙之中。而在安西学宫最为核心的宣仑堂外,太白先生的等身石像之前;作为大学山长,首座、次座、训教、监学,以及六院院长之下的首席当值人。
掌管六院之中规模最大的藩学院,日常庶务的副院长贾山昌,也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和忧虑;引着一众值衍厅内的教长、教授、理学;在太白先生造像的注目下,踏入宣伦堂内之后就大门轰然紧闭。
由成群涌出的铁甲銮兜之士,把守住各处可能用以出入的门户。与此同时,当值的副院长贾山昌,也见到端坐大堂内的都护府判官郭源宗。只是长期作为都护代表的他,却是面无表情而一言不发。
贾善长不由心中咯噔了一声,心道难不成是藩学院力混日子的那些膏粱子弟,闹出了不可收拾的重大是非;或是天下武道会选送的名单中又出了变故?还是医学院那些混账,又私下做了什么好事。
“贾副院,且到我身边回话。”然而,还未等他开口,上座手拿着一张当值名册的判官郭元宗,就主动开口道:“其余人等分作两序,单次叫到名字的且往左厢候命;双次叫名的去往右厢听询,”
贾善长闻言不由张口欲言,但在郭元宗的注视之下,还是忍不禁闭嘴走到了对方身边,然后又如坐针毡的落座下来;郭元宗这才对他挤出一丝微笑道:“想必当值都在这儿了,正好给我掌掌眼。”
“但如判官所愿。”贾山昌欲言又止的应声道:毕竟,相对于那些世代治学、辨经的大家、名儒、士人出身的教授、教长们;他其实是科举末榜的学官系统出身,因此,在都衙面前未免底气不足。
于是,在贾善长的主动配合之下,余下被叫名的众人,虽然表情各异而心思不同;但还是分别前往左右厢的偏厅中。直到剩下最后一人,才有握着名录的郭元宗继续喊道:“端明使者,元吉山。”
“……”仅剩这名宽袍高冠、儒雅携俊的教长,微微一抬足却略显差异道:“郭判在上,您这是作何意思?”然而,郭元宗却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道:“吾叫的便是,万里沙的端明使者元吉山啊!”
他的话音未落,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两侧,轰然涌出成群的甲兵;持牌端矛、弓弩在弦的对准了元吉山。而这时被惊呆了的副院长贾善长,却是目瞪口呆的结巴道:“这……这,又是什么状况?”
要知道,这位元吉山可是当地的名士,祖上可以上溯到天宝年间的河间名门元氏,乃是王维传世之作《送元二使安西》的主角,更是太白先生的至交,曾参与建立青莲草庐/书院的几位创始人之一。
因此,虽然以数代家学渊源,长时间任教安西学宫/大学;却以学富五车温良恭谦,从不恃才傲物著称,一贯风评很好/有口皆碑。因此,不但以教授之身兼任监学佐副,还是贾善长内定的继任者。
“你不愿供认也无妨,但都衙已经捉到了你的诸多下线,只消随我回去慢慢的对证就好。”郭元宗又缓缓开口道:“更何况,当初朝廷调查团的向导,还有参考路线,也是出自你的学生举荐吧?”
然而还没等他多想,原本儒雅随和的元吉山,就突然动了起来;挥动宽袍双袖鼓涨如风箱,猛然化作两道激烈的风刀;抢先一步的重重劈在两侧披甲军士中,将他们掀翻一片,也将弓弩乱射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