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倒错,时空轮转。当江畋再度拥有了正常视野之后,霎那间天地间汹涌而至的无形压力,再度让他的人形破碎、崩散开来;最终又汇聚成了一只长毛黑狸花猫;感受着毛茸茸的身躯和四肢。
然而,当他注意到了周围环境之后,却发现并不是在熟悉的高墙灰瓦、雕梁画栋的东宫环境中;而是一处有些破败的街市中,多处破漏和陈旧腐朽的茅屋顶上;空气中还散发着雨后的泥泞气息。
而疑似长安城的高耸城墙和双重阙楼,甚至还在远处的天际边缘上;最近的反而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以及横跨在河上轻轻抖荡的浮桥;以及桥头天然形成的小市和聚居区,江畋就身在其中。
随着茅草下受惊的虫豸四散窜出,江畋骤然向前一跃而起,却是如闪烁的光影一般,消失在了绵连梯次的杂乱建筑之间。几个呼吸之后,他就出现在虚空标识的所在,一条条挂布飘摇的染坊内。
而在这些长长的晾晒布匹之间,赫然奔窜、追逐往来着若干身影;挥舞着兵刃挡隔厮杀着,已在地面留下了数具尸体;也在灰白的墙面、深色斑驳的木版和各色布匹之间,溅落上点点殷红血色。
身为信标做道家童子打扮的女孩儿,正抱头蜷缩在染坊内侧偏房的一只大缸背后;而做年轻女冠打扮的武玄霜,则是挥舞着一双短剑,鬓发凌乱的不断地击退和挡住,试图闯入偏房的不明人员。
这些不明来历的袭击者,身形壮硕而武艺娴熟,穿得一身贫民样式的褐衣短胯,露出了筋肉贲张的臂膀和腿脚,只用一块破布简单的遮面;行举间配合默契,却自带一种久经杀戮的狠戾与决然。
因此,在玉色衫袍的玄霜身上,已然落下了数道血色不断淡开的伤势;并且随着她不断格击、穿刺的激烈动作,一点点的挥洒在空中;溅落在灰墙、壁板、缸体上,脸上却呈现除了异常的艳红。
下一刻,冷不防一个身影从偏房的薄弱处,轰然撞击而入;虽然很快就被玄霜听声辨位一般,反手挑在来人胸口上,迸出一条血线闷哼既退;但也让她露出更多的破绽,被人紧接无暇的击飞短剑。
又挥动另一柄短剑,挑开从壁板破洞中,投掷向女孩儿的一把匕首;然后,就被破空而至的横刀刺中肩头。然而,满脸殷红的她却不喊不叫,反握住贯穿肩膀的刀背,顺势一拖一肘捣击在脸面上。
对方一声不吭的颓然倒地的同时,她另手的短剑也在格挡之下,被另一人重重的敲落在地;手背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她只能顺势退后几步,挡在女孩儿的身前,用最后一点气力拔下插肩的横刀。
重新横举在激烈喘息起伏的胸襟前,但作为代价是另一只流血不止的手臂,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这一刻,鬓发披散的她眼中满是绝然的看着,涌进偏房的之敌,口中却道;「但我还有一口气。」
与此同时,那几名进逼的袭击者背后,却传出了一个阴柔的嗤笑声,也让他们的动作稍稍一停:「真是可笑,小小剑婢,真是把自个儿看的太要紧了;来啊,速速收拾了她,只留那个小的便好。」
「你是……」这一刻,玄霜听到对方的称谓,却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眸;然而,就冷不防被凌空挥入的一条长鞭,卷住了持刀的手臂,重重拖曳向前贯摔在地上,顿时就吐出了一口暗红血色。
与此同时,她脸上的殷红也像是卸了劲一般,迅速的消退殆尽而露出惨白的底色。尽管如此,她还是竭尽全力的伸手,摸向地上掉落的短剑;被人重重的踩在肩头伤口处,瞬间痛极了喷出一口血。
就在她逐渐模糊的意识当中,隐约看见本该躲在缸后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却是在她用性命创造出来的短暂间隙,逃离了这些凶徒的视野。因此那些气急败坏的袭击者,也毫不犹
豫的将她拖出。
却是在她身上又狠狠插了一刀,痛的她瞬间就清醒过来;同时用尽气力,胡乱对着某处喊道:「快逃,莫管我……」然后,就被身边的贼人狠狠一脚踢在腰上,顿时就口吐血沫的全身佝偻成一团。
然而片刻之后,前往搜索和追赶无果的贼人去而复还,用力的抓起她的发髻,恨恨道吐了口唾沫:「该死,都被这娘们给骗了,那边毫无踪迹,」「我要一定留下她的脑袋,充做我的蹴鞠来踢。」
下一刻,有人不由惊喜的喊道:「在那,就在那儿!」「怎生就跑到了,屋顶上去了。」玄霜闻言不由心中一急,从贼人的手中挣扎过脸来;就看见原本坊间丈高的棚顶上,赫然站着个娇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