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道:“姑娘这话可就错了。契丹人虽说凶狠残暴,但这些年來他们出了个能人耶律阿保机,其人不但统一了北国四方,还广纳贤能,不论番邦外族,只要愿意入境谋生者,尽皆宽纳。这些年中原兵祸连连,民不聊生,北流民众又岂在少数。现下耶律阿保机手下的能臣谋士,汉人可不少数。近日辽主更是放出话來,言道数十万大军不日将攻陷晋国,只要愿往去辽国民众,皆给丰衣足食;若仍留在晋地者,格杀勿论,现下四野乡民,逃往辽国的已有十之六七。奉劝三位还是随大流,暂且到北边避他一避。”
白若雪见萧影心事重重,于老农所讲的话似是听而不闻,便代萧影谢过老农的好意。
开口重提沽马之事,那老农言道,由此往东北方向再走二百余里,便是辽国边境,不需再行沽马骑乘。再说马儿背上驮着家什用具,如今逃命在急,不便相售。
当即三人提神运气,往大道上一直向东北奔行,一路马鸣风啸,尽遇上各式各样的人群结队北行。人众眼见三人面目俊秀,脚下功夫又如此了得,尽皆张着嘴巴,惊诧相顾。
及至天黑,寻了一户人去楼空的农家,萧影往鸡栏里去看,倒还有几只鸡儿留下,便也不客气,提了一只出來宰杀,烤得香气四溢,三人分着吃了个饱,当晚就在屋里过夜。
翌日起來又行,到得傍晚,忽见前方尘头飞扬。定睛看时,但见两片尘云下面,旌旗招展,马蹄翻飞,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疾行奔驰,朝这边而來。前队约莫千余骑,马上之人皆手提长矛,纵马逃逸;后队少说也有四五千骑,马上之人尽皆腰挎弯刀,手挽铁弓,奋马疾追。
后队当先百余骑一面跃马疾驰向前,一面迎风拉弓,“嗖嗖嗖”,箭出如蝗,密集飞出,射向前队人马。眨眼功夫,前队便有十数人背上中箭,翻身落马。
道上亡民眼见两队人马自前方的山坡冲下,势如洪水,來势汹汹,纷纷仓皇逃避,让在这边的山腰之上。
萧影、白若雪、莫溪言一时之间分不清敌我情势,也让上了山腰。
这时两队人马离他们更近,向下俯视,看得更清。见前队人马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便连写着“晋”字的唯一一杆旗子,这时也丢弃在乱军脚下,片刻间被马蹄踏得支离破碎。
后面一队人马旌旗高扬,紧追不舍。
萧影暗道:“糟糕,晋军吃了败仗,辽兵声势浩大,这般攻入晋国,只怕不用几日,太原便要失守。”
白若雪见萧影愁云上脸,只道他还在为那老农的话,抑或宿婉情的事儿伤心难过,劝道:“既然事情都是被人陷害误解,又何需时时挂在心头,别人爱怎么说便说去。你这样愁眉苦脸,给谁看呀,”
见萧影不动声色,又道:“宿姑娘对你真那么重要么。眼下咱们可是來办大事儿,莫要分心坏了……坏了……喂,你去哪儿。”
她话未说完,萧影却飞身而出,双足在身旁的树干上一蹬,身如离弦之箭,向后队人马中一个虬髯大汉劈掌攻上。
他重伤之下,身手极其不利索,但对方一來全沒想到半道杀出个程咬金,二來此时大汉正好经过自己正下方,居高临下,向准了那虬髯大汉定是辽军中的重要人物,一掌自他肩头按将下去,虬髯大汉登时跌落马下,滚入道旁树丛之中。
萧影想着擒贼先擒王,拿住此人以做要挟,挽救晋国兵将性命,这掌本也不想伤及对方。手掌方落,他先自料知虬髯大汉会滚落的方位,紧随其后,一把逮住他的衣领提了出來。
便在此时,羽箭嗖嗖破风而至,萧影重伤之余,倒也不敢大意,运起仅才回复的一成功力,手掌翻处,一招“幻影飞龙”使出,立时便似掌心长了吸铁石,羽箭倏然聚拢,齐齐吸入他右手掌中。
他紧接着一个转身,顺势一掷,五枚羽箭破风飞出,“嗤嗤嗤嗤嗤”五声齐响,中在五名彪形大汉心口。
中箭五名大汉仰天而倒,跌落马下,踏在数千铁蹄之下,顿时成了肉泥。五支羽箭中有两支余劲未衰,自第一人的胸口穿心而过,又射翻身后两人。
数千骑來势汹汹,眼见首领被擒住,未能及时收住脚程,直驰出十余丈,方才缓缓停下。
有个副将模样的人纵马上前,怒容满面,骂道:“兀那小子,快快放开希布鲁将军,否则杀了你,”
萧影听这“希布鲁”的名字好生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事态紧急,未及多想,当即大声道:“我命你们快快退兵,否则一掌劈死这什么……什么稀里糊涂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