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白若雪已来到二人身前,道:“师叔,你与吕真人以前相识,是不是?”
道姑道:“什么吕真人铁真人?师叔没见过!”
白若雪望向萧影道:“这位便是吕真人,师叔你不识?”
道姑道:“哪个吕真人?我不识。”
白若雪道:“吕洞宾吕真人啊,师叔没听说过么?”
道姑双眉一竖,眼光倏地瞧向萧影,便似见到不可思议的物事一般,瞠目结舌,讶异半晌方道:“您果真……果真是人称‘仙道’的纯阳子吕真人?”
萧影此前以吕洞宾自居,可全然出自旁人之口,他自己却未置一辞,只是将之默认而已。这时听道姑问起,倒不知如何作答,不由慌了神,面红耳赤起来。好在他大半个脸给银须皓发遮去,旁人于他的窘态,便瞧得不甚明了。
道姑见他伫立不答,只道他世外高人,甚是清高,不屑以俗名称道。更何况吕洞宾被传为仙人,另有仙名也说不准,这个“真人”称谓,只怕不足以对他敬重。再一想:“我虽未亲眼见过吕洞宾,可当今江湖,以他莫测高深的武功,外形又这般飘飘若仙,不是吕洞宾,更还会有谁?西门九千一脸棕皮,哪似此人这般童颜白嫩;凤北麟身形矮胖粗豪像头猪,何似他这般道骨仙风;幽情妖姬是个女的,更不用说;余下的‘神僧’怀空,乃是个光头和尚,与之相貌也是天差地远。当世‘仙道’‘神僧’‘毒龙’‘血魔’‘妖姬’之中,不论武功外形,唯有吕洞宾与之神似。除此五人,武功如此登峰造极者,世间只怕再也没有。”当下信以为真,更无怀疑。
以辈分相论,道姑尚且矮了吕洞宾一辈,她当即上前两步,便要躬身拜将下去。萧影哪受得起前辈高人如此大礼,早自暗下戒备,一见对方眉头舒开,喜色上脸,料定必有这着。驱身而前,双手掌心托住她双肘,暗运内劲,叫她下跪不能。
道姑只道他在考较自己武功,忙道:“惭愧之至,小道武功平平,让吕真人见笑了!”
白若雪先前便知晓,这位“吕洞宾”神人一般,却待人平和,不喜旁人跪他拜他,当即道:“师叔,若雪给他磕头,他还磕还了我呢。吕真人不喜客套,您就不用拜他啦。吕真人,这位是咱们天山派的掌门师叔,师叔她老人家道号上虚下月。”
萧影一听,这道姑果然是天山派“明月清风”四位前辈中的“虚月”,反而不由自主地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虚月惭愧无地,面色窘然,心道:“这位吕真人行事果然不同凡响,全然不能以常理揣度之。”
相邀入殿,分宾主坐定,门人奉上清茶,白若雪站在下首相陪。
虚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吕真人鸾驾天山,天山合派上下,原该叩首迎迓。可眼下天山已成是非之地,可要怠慢贵客了,乞请原宥则个!”
萧影原不怎么会讲客套话,只说了句:“仙姑言重了……”再就无言对答。
虚月觉着这位“吕真人”神情言语,无不怪怪的。但想到他既是仙人,一举一动不流世俗,那也不足为奇。此番他突然现身天山,该不会是上天眷顾,怜我天山危难,是以派他前来相助?当下试探着道:“不知吕真人此番而来,有何要事?”
萧影犹豫道:“这个嘛……噢噢,天机不可泄漏也!对对对,就是这样!”神色略显慌张。
虚月本就是道教中人,对修道成仙一说,自是信之不疑。当听到萧影说“天机不可泄漏也”,更显得他高深莫测,心里认定他便是上天派来,拯救天山派的得道仙人吕洞宾。
她早自度量过,以对方的武功,单枪匹马挑了整个天山派,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瞧他眼光澄澈正派,行动并无不轨,绝非敌方派来的奸细坏人。这时既是将他认作仙人,天下之事,仙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天山派这等大事,便也可敞开来说。
她正要开口,白若雪道:“师叔,咱们决不能避下山去,做那缩头乌……乌……纵容那些坏人!”
虚月知她虽为女流,外表娇滴滴,看似柔弱,实则颇得男儿本色,很有乃父之风。她爱天山犹如性命,若不勤加劝说一番,只怕她死也不肯下山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