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首弟子仅有少数人明查暗访,瞧出了整件事情的一些端倪,再与崔赫近来的所作所为一加联想,便即疑心大起。可除了那枚挂坠,明知崔赫一肚子坏水,苦无有力证据相与辩驳。此刻与他们一起站在右边的少数弟子,亦只是平日里交好,相互鼓动聚在一起,孰是孰非,实也心里没个底。他们只知道,自崔赫主事以来,天山派声名狼藉,天山再也不是昔日那片圣洁之地,对崔赫委实心里憋了一口闷气。
是以崔赫这声喝令,绝大部分门人心存疑惑,只待子崖揭明真相,倒也不好轻易听信哪一边。只有寥寥几名崔赫的心腹心怀不轨,却是势单力孤,便也明哲保身,缩头尚且不及,哪敢妄动?
崔赫情知再让子崖说将下去,事情可要越来越糟,自己虽在整件事情中,未留下什么把柄,人证物证,俱皆灭口销毁。可若给他说完,众弟子前后一加印证,指不定会往哪边倒。
想到这里,杀机登起,可眼下众目睽睽,公然出手杀害同门,弄得天怒人怨,反陷自己于绝地。略一思索,计上心来,板着脸孔怒声便道:“好啊,我道子颜、子崖你们两个一唱一搭,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所为何来,原来是怕我追究你们的罪责。这不是欲盖弥彰了么?”
群弟子闻言均是一愣,有人道:“什么罪责?”
崔赫却不去睬说话那人,瞪着子颜、子崖道:“当日天山大战前一夜,有人装扮成赵力师弟,下山给敌人通风报信,可是你们两个做的好事!”
子颜等少数几名弟子近来秘密奔走,本已将事情的真相推测得八 九不离十,无奈崔赫甚是狡猾,竟未留下人证物证相以佐证。子颜原想,只要拿出那枚挂坠,崔赫定是无可辩驳。哪想到此物非但未能起到什么效用,倒给崔赫反咬一口,说成自己是个窃贼。
子颜本也性情暴躁,大不似子崖精明稳重,此刻听得崔赫又要将通敌叛逆的罪名扣在自己和子崖头上,气不打一处出,直是暴跳如雷,张嘴便骂:“放屁,放屁!你自己做下的恶事,休要推脱在我等头上。先宰了你这恶贼!”说着长剑一立,便要上前动手。
子崖连忙劝止道:“师兄不可,咱们有大把证据在手,还怕他翻了天不成!”
子颜硬生生收回剑来,一脸疑云地望着子崖,心想他真有证据,那是再好不过。
子崖却在心里暗自发愁:“我接下来本待要说此事,却给姓崔的先入为主,抢先说了,我却如何与辩?”
崔赫此言一出,倒是提醒了众人,群弟子大多当晚据守山下,确然见到赵力下山而去。事后得知,赵力当日早间得令外出,如此说来,晚间出去这人断然有人冒充,只不知这个内鬼到底是子颜还是子崖?
当下有人道:“你们两个,到底谁去通的风,报的信?”
大多弟子心底亦有此问,纷纷逼视着子颜、子崖,瞧他们如何作答?
子颜怒不可遏,放粗口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这样瞪着我,是要打架么,来啊来啊,咱们杀个天翻地覆,拍手散伙,没得受这鸟气!”直气得手中长剑微微颤动。
他这话顿时惹怒了大部分人。
学武之人,哪个没点血性儿?这阵子整个天山派乱成一团糟,人人尽知派里生了内鬼,心里憋着的一口气,正无处发泄,现下公然有人挑衅,不是找打是什么?登时有人跳了出来,以剑指着子颜喝道:“你这叛徒,原形败露,还不束手就擒?你要打架,老子奉陪到底!”
这下可喜了崔赫。
他心喜面嗔,横着一张脸道:“众位师弟,大伙合力拿下这两个叛徒,待我严加拷问,瞧他们招是不招!”
左首人丛中便即冲出七八人来,挥动长剑,团团将子颜围住。
子崖见情势反扑,几要失控,慌忙道:“大家自己人,谁是谁非,自当查问个水落石出,岂可全凭崔赫一言而决!且听我把话讲完,到时要杀要剐,全凭各位。”
不少弟子不客气道:
“有话快说!”
“你这人绕山绕水,大话说了一箩筐,却一句正点儿话也没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
子崖踱步到堂前,面朝崔赫,背对着群弟子,朗声道:“崔赫,你为了得到白师妹,通敌叛派,杀害赵力、祁战在先,向敌人通风报信在后,还将白师妹逼上绝境,趁机落井下石,使尽诸般机诈手段逼婚,又将之关进囚牢,供你侮辱玩弄。你坏事做尽,世上原无不透风的墙,今日休要瞒混过去。我这里有几件证物,便拿将出来,同众位师兄妹一起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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