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蟾贴心的给他端了碗热水。
清清嗓子,孔燕行说道:“再说说勾察院。
勾察院在斩妖司内人数极少,许多肩负任务的勾察使都是从白泽殿、咱们巡抚台调过去的,例如袁千户,当然,调过去之后,就成勾察院的人了,可知为何?”
“因为他们证明自己是能用之人?”
“不错。不止是西唐国,其他地方的斩妖司同样只把勾察院设在重要的府城、郡城,一是勾察院人少,铺张不开、二是上面不想看到斩妖司内斗成风、三是勾察院只监督绣衣卫、斩妖人,人数过多的话,影响咱们斩妖除魔、保境安民。”
赵蟾觉得,勾察院修士的称呼敷衍了些,不管是白泽殿的绣衣卫,或是巡抚台的斩妖人,名称皆和所属的部门不同,而勾察院之人就简单叫勾察使。
他提问此事。
孔燕行哈哈大笑,一派幸灾乐祸:“勾察二字原为‘钩察’,有位斩妖司顶天大的人物把‘钩’改作‘勾’,勾察使本来也叫‘勾差使’,好像是跟连斩妖司也不愿得罪的势力重名了,干脆改做勾察使。这些都是流传已久的故事,谁知道真假,等你做了斩妖司四、五品的高官,亲自去问问那些天大的大人物。”
“孔大哥,咱们斩妖司和朝廷官府之间怎么区分?”
“官府治民,斩妖司治理妖魔、治山上宗门。”
孔燕行如饮热酒猛喝了口热水:“依照常理,斩妖司和官府之间的权责泾渭分明,只是,常有妖魔纵横乡里渴饮饥餐为祸一方,渐渐的,两者便分的不那么清楚了。我们阳县斩妖司的严千户就兼着县尉一职。
阳县是小县,只有一位千户一个县尉。
泽县是大县,有两位千户两位县尉的官职,不过县尉一职给的俸禄少,咱们斩妖人往往利用县尉权力斩妖荡魔,不在乎这点钱。”
赵蟾能感觉的到斩妖司富裕,就算在游居镇这处小地方,征辅兵去山牛村时,开口便是十五文,王焕见到是他,翻了一番涨到三十文。
“小子,千万别觉得天下间的妖魔都和此地似的不成气候,山水环绕下的游居镇离三座县城都不远,那些厉害点的妖魔早被剿灭殆尽了,如果换作其他地方闹妖患,呵,还没来得及求援,大妖大魔率着妖众已经踏平那里了。
这些年,时常有斩妖司的县司被妖魔攻灭,死伤极其惨重!更有甚者,府司也无法幸免。
游居镇已然算是人间难得的世外桃源了。”
“孔大哥,除了阳县外,毗邻游居镇的其他两座县城叫什么?”
“其中一座你知道,袁千户奉命勾察的泽县,另外一座为誉江县,誉江县十分大,和郡城相差无几,有六位千户镇守。
誉江有两条支流,其中一条支流叫做源水途径这里……”
孔燕行估摸了下距离,“大概离游居镇六、七十里,适才你说的杨昀和张翠翠应该就是去的源水。
源水水神叫做金准,生前曾是西唐国立了大功的将军,为人豪爽,嗜酒如命,和阳县斩妖司关系极佳,此间事了,我领你拜访祂,兴许喝高兴了,赏你几件水府的珍宝。”
……
中年男人站在大官巷靠近彩烟街的宅子外。
眉头紧皱不展,一身崭新的青袍下摆随风摇动。
宅子里另有一妇人赏着院中栽种的桂树,时值中秋,枝繁叶茂,桂花团团簇簇、秀丽幽香,所谓“月中桂子落,天香云外飘”是也。
中年男人望了会儿弄岁巷,转身负手踱步回院子,脚步踩着地面犹如铺了一袭金黄毯子的桂花。
“是真是假难辨,但小心无大错。”他道。
妇人垂首,脚尖踢着桂花:“其实不怕有人因恐惧斩妖司而反悔,怕的是阳县斩妖司当真来了位百户官。”
“筑基境修为且积攒一定的功劳方能被斩妖司封为百户,这等人物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唉,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苏慎,赵蟾已是斩妖人,刚刚你也看到了,他为一人牵马,究竟是何等身份之人,才配得上斩妖人牵马执蹬?并且,有两个修士忍耐不住去了弄岁巷,这一去便看不到他们复返,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唉,消息来源可靠吗?”苏慎愁眉苦脸,“我们在游居镇已定居三年……赵蟾这孩子,我挺欣赏的。”
“我们都亲眼看到那人了,消息必然可靠。苏师弟,你我为了百宝真人遗留的宝贝付出良多,马上就是八月十五,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再不可能筑基。”她叹道,“要是有选择,谁会杀他?这孩子活的不容易,我也蛮可怜他的。”
顿了顿。
“我可怜赵蟾,谁可怜我们?我们年过半百,眼看寿元将尽,这次不拼命一搏,从此再没筑基的机会。”
苏慎愁道:“是啊,我们都是出身小门派,底蕴本就浅薄,比不上大门大派,若不奋不顾身,永远无法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