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挥舞大棒“此战攻城,不成功便成仁。各部依次进兵,皆为前部督战。有临阵脱逃者,尽斩之!”
随即又扔出枣子来“先登者当记首功,本帅当禀明天子,不吝封爵之赏。破城之后,城中封一条街,财货皆为先登所有。”
军法无情,可奖赏的确是足够到位,让人无话可说。
最先出动的是俘虏,那些蒙部鞑子还有包衣们,扛着大批足有四丈长的梯子与加固木板,呐喊着涌到护城河畔。
将梯子与木板放倒在护城河上组成简易浮桥,用来通行。
有俘虏趁机过护城河,沿着坍塌的墙体向上爬,还高呼自己是某某牛录旗下。
而回应他们的,是重箭飞斧。
如此紧张的时刻,守军是不会管你是谁的,统统都是当做攻城对待。
刘兴治所部快速上前,大步越过浮桥踏上废墟往上爬。
足有上千火铳兵分布在两翼,用轮射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
知晓自己无路可退的刘兴治,亲自带着家丁们冲在最前边。
一手举盾一手持兵,咬牙前行。
密集的箭雨落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放箭的守军,损失比攻城的还多,明军的火铳实在是太密集了。
“有戏?”刘兴治心头窃喜,硬顶着箭雨冲上了废墟城头。
然后...
他见着了废墟的另外一边,密密麻麻满是鞑子!
“...尼玛!”
‘嘣!’下面的建奴射出无数箭雨,刘兴治与他身边的家丁们,几乎都成了刺猬。
身上的重甲,也挡不住如此密集的箭雨。
“这就过去了?”陈然手中举着汤若望送的单筒望远镜,望着刘兴治所部潮水般涌过坍塌废墟的顶线“鞑子不守了?”
战场上喊杀声惊天动地,弥漫的硝烟与飞扬的尘土将废墟笼罩起来。
陈然看不到坍塌废墟另外一边的战斗,能看到的就是数百上千的明军,一波波的越过去。
当他疑惑是否就此破城之时,猛烈的厮杀声响陡然高涨起来。
大批建奴甲兵越过顶线反冲锋,一路逼退仰攻的明军冲杀,甚至杀到了浮桥边上。
许多溃逃的明军慌不择路,跌进了护城河里。
“大帅~~~”
东江旧部之中,唯一躲过了炮灰身份的尚可喜,灰头土脸的策马而来“鞑子反击太过凶猛,求大帅支援更多火铳兵压制。”
“可。”
这等合理要求,陈然自不会拒绝“再调十个局火铳兵过去,压住鞑子的反扑。”
千余火铳兵迅速跑步上千加入战场,两翼火铳兵的火力迅速增强,用猛烈的射击隔断后续鞑子的反扑。
“大帅~~~”
前方又有来报“耿仲民临阵脱逃,已被尚总兵处斩。”
“嗯。”陈然颔首,目光扫过诸将。
“大帅。”秦良玉上前“末将请战。”
陈然略有犹豫“将军所部损失颇大...”
之前浑河一战,四千余川兵战损过半,他不想让这支残兵再上战场,他们已经做的够过的了。
神色凝重的秦良玉再度行礼,声如洪钟“末将请战!!”
“...可。”
废墟两侧的战斗极为惨烈,成群结队的明军呐喊着冲过去,连绵不绝的鞑子吼叫着反压回来。
两边死伤极为可怖,废墟两侧铺满了尸骸,甚至护城河内密密麻麻的都是。
一个多时辰之后,陈然都有些坐不住了“鞑子的战斗力这么强?”
城墙坍塌,守军失去了最强有力的防御,那些布置在城墙上的守城器械,也都失去了作用。
两千多火铳兵不断轮射,七八千的步卒反复冲杀,居然连坍塌废墟都没能夺下来!
以往陈然一直认为后金是历代北方部落之中垫底的存在。
可今天这一战,却是让他心中嘀咕“好像也没那么弱。”
“岳托贝勒。”浑身浴血的鳌拜冲到指挥作战的岳托身边嚷嚷“明狗太多了,杀不光!”
黑着脸的岳托没说话,转身望着身后的预备队。
已经没多少年轻人了,多是些老人与半大的孩子。
沉吟片刻,岳托嘱咐“给你二十個牛录,还有三百白甲兵,这次反击一定要冲过去,把明狗的浮桥给烧掉!”
鳌拜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喳!”
鞑子最强烈的一轮反击展开,鳌拜带着数百白甲兵当先突击,千余各旗旗丁余丁呐喊相随,硬生生的将当面毛承禄所部反推回去,顶着两翼射过来的火铳,冲到了浮桥边,扔上火油火把将浮桥点燃。
就连毛承禄,都被斩杀当场。
千余人出击,回来只剩下了数百。
他们每一次的反击都像是在割肉,一层层的割肉。
岳托松了口气,悄然露头向外观察。
大批明军去而复返,再度用梯子木板在燃烧的浮桥旁边,搭建起了新的浮桥。
难得一见的笑容,迅速从脸上消失。
岳托垂下了头,目光之中满是绝望。
“墨尔根戴青,大金全指望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