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
响了太久。
他再也睡不着，只好睁开眼。
四下静谧。
光线很微弱，好像天还没亮的样子。
手机上显示着“6:50”。
要早起……因为今天有课……
沈夜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南宫思睿早就刷牙洗脸完毕，这时正在穿鞋。
“我先走一步，去锻炼一下，等会儿食堂见。”
南宫思睿拍拍他肩膀，朝门外走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南宫思睿停了下，朝沈夜竖起大拇指：
“啊，对了，昨天干的不错。”
说完就走了。
门关上。
昨天？
昨天干什么了？
沈夜有些懵。
突然，后脑勺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股痛楚超越了他的承受极限，以至于他惨叫了一声，顿时摔倒在地上。
一幕幕画面飞快从脑海中闪过。
黑色之王。
挑战它的那个人。
宇宙中的战斗。
小女孩。
分裂的人格们。
母体。
最后——
炼狱。
炼狱世界化为一片空白，然后自己就醒了。
醒了……
难道那一切都是梦？
沈夜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等着疼痛逐渐消隐。
一时间。
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真实。
手机忽然震响。
“喂？”
“你醒了？”对面传来萧梦鱼的声音。
“是的，都快七点了，今天还有课。”沈夜听见自己如此娴熟的说出这番话。
又一段陌生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以至于头疼突然加剧。
他忍不住要发出痛苦呻吟，却突然咬住了手，让自己不要出声。
如果——
这段突然出现的记忆是真的，那么萧梦鱼马上就会说出它。
“昨天谢谢你啊——在进入噩梦世界的时候，用那个机关帮我融铸了两柄剑，然后还助我跟怪物战斗，我领悟了全新的剑客技能！”
萧梦鱼欣然说道。
……是真的。
昨天确实发生了这些事。
可是……
那个吻我的人——
难道仅仅是一個漫长的梦？
沈夜爬起来，拉开窗帘，朝外望去。
息壤高中。
从操场到教学楼，一切完好无损。
确实是刚开学不久的模样。
大墓重现人间。
经过老师们的组织，全体学生乃至全世界的职业者，都要开始探索大墓了。
根本没有什么梦境中的那些事。
“不。”
沈夜脱口而出。
“不？不什么？”萧梦鱼好奇地问。
“我等一下再回你。”沈夜挂断电话，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他接了水，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朝镜子里望去。
镜子里是自己。
如果……
他的手轻轻触碰在镜子上，可镜子没有任何反应。
是啊。
自己已经不是“无生主”了。
可是“无生主”这个词，也是在梦境中出现的，随着梦的结束，自己发现现实中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笑。
难道那一切都是梦？
“夏特莱，你可不是这样的，我绝不承认——”
沈夜低声喃喃，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法相！
自己的法相来自大墓，乃是“广寒宫阙”，拥有未来类词条“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个她总不能变成梦境了吧！
“法相降临。”
沈夜低喝一声，身形朝后一退，直接发动词条力量，进入到广寒宫阙之中。
山，依然是山。
海无边无尽。
野外巢穴在。
大墓兵营也在。
等等——
沈夜一步一步走上前，看着地上散落成形的那些骨头。
所有的骨头拼成了一行行小字：
“浑天术我带走了，不然会有许多高维宇宙的人下来抢夺它，那样的局面对你不利。”
“——佩阿索留。”
“好好学习，不要早恋。”
“——兰西。”
“虫子已经全部捏死，你要用好大墓，伱的法相跟它渊源深厚，另外噩梦世界也安排好了。”
“——安妮。”
“早日变强，一定来找我。”
“——夏特莱。”
沈夜怔怔地看着这些留言，下意识地深深呼吸，感受着这一切的真实。
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不是梦！
是因为她走的时候用了浑天术。
可是——
“喂，你还活着吗？”
沈夜问。
地上那一堆用骸骨拼成的字突然发出一声干涩的声音：
“天见可怜！你终于进来说话了！”
但见所有骸骨飞快聚拢在一起，发出一阵密集的拼接声，还原成了大骷髅。
大骷髅蹲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活动着身体。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沈夜笑着问。
“你还记得在炼狱的时候，那女人说话的时候赶我走，对吧？”大骷髅道。
“啊，是的，我记得她当时很有礼貌。”沈夜道。
“礼貌！”大骷髅怪叫一声，“我为了给你们腾地方，就回了法相，结果一回来就变成了刚才你看的那副模样！”
“——除非你说话，否则我是动不了的。”
沈夜抱着双臂，沉思道：
“是吗？在那么早的时候，她就把留言写好了……”
“用我的身体！”大骷髅悲愤莫名。
“抱歉，我是真不知道。”沈夜连忙说。
“哼，这女人太可怕了——沈夜你仔细想想，她有四个人格，啧啧，以后可不好相处，我这是作为哥们，好心提醒你。”大骷髅絮絮叨叨地说。
“你为兄弟受委屈了，说吧，要兄弟怎么补偿你。”沈夜道。
大骷髅喜出望外：“我想回去看看老娘。”
老娘……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允许你这么叫她么？
是不是跟我在一起混的太久，这骷髅跟亡灵帝国的人情风俗有些脱节了？
看来我平时对你关心不够啊。
“好，等我把情况摸清楚，就回去看看。”沈夜一边反省，一边打包票。
“那我等你消息。”大骷髅欣然道。
沈夜退出了法相。
外面传来了拍门声。
“沈夜！”
郭云野喊道。
“来了。”沈夜去开门，只见他和张小义站在门口。
“吃饭去？”
“走。”
沈夜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水珠，然后换了件衣服，关上门，跟两人一起朝食堂走去。
一路上。
张小义跟郭云野热烈地聊着大墓开启的事。
沈夜却发现自己视线的左下角有一个闪烁的光点。
……这是什么？
在他的疑惑之中，那个光点展开，化作两行微光小字：
“穿越了太过漫长的时空回到现在，所有提示消息全部收起。”
“现在是否查看第一条？”
“查看。”沈夜道。
一行行微光小字迅速浮现：
“你获得了当前宇宙第一强者夏特莱的爱，并且从事实上改变了众生被恐惧之魔·九相杀戮殆尽的结局。”
“巴克斯特之名超越了星球的限制，在广阔宇宙中获得了暂时无人可知的重要分量。”
“兄弟词条：吸血娃现已提升。”
“特别说明：该词条将在提升等级之际，获得尊贵身份的认定和提升，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专属高级字眼，提升整个词条名的力量。”
沈夜有些讶异。
加字？
第一次见啊。
这么说，“吸血娃”这个词条要变了？
它会变成什么新的词条？
——总不会是“七个吸血娃”、“金刚吸血娃”吧。
毕竟自己也没表现出什么“金刚”的特质和行为。
难道是“爷爷”？
又或者“穿山甲”？
在他的猜测中，那些微光小字消失。
新的小字浮现：
“恭喜，你获得了全新的词条：”
“吸血娃子。”
“暗金等级（无可比拟），自我成长类词条。”
“描述：让同类别词条、物品、技能、职业产生融合，它们将融合为一个全新的词条、物品、技能和职业，融合时会产生超进化效果，但会消耗一定的精神力。”
“如果你能做出更多值得传颂的兄弟类事迹，此词条将成长为更高等级的词条。”
沈夜整张脸都僵住。
特么的“娃”就“娃”了，我也已经勉强适应，现在怎么来了个“娃子”！
你玩我是吧！
许是知道他的情绪处于爆发的边缘，又有微光小字浮现：
“法界做出了特别说明：”
“后缀带‘子’的词条是高等尊贵词条。”
“——‘吸血娃子’是为了表彰你从爱情入手、用匪夷所思的方法拯救宇宙众生的伟大成就，这才特地认定的高级尊贵词条！”
有这种说法？
还是说，随意搪塞自己的？
沈夜按捺不住，把精神力投进法相，喊了一声：
“大骷髅，你一向知道很多事，我有个疑惑想要问你。”
“说。”大骷髅活动着盆骨，吐出一个字。
“在法界赋予的‘名’里，如果后缀带有‘子’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沈夜问。
大骷髅一听这话立刻端正了态度，几乎是以肃然起敬的语气说：
“亡灵之书上讲过这件事，说一切拥有‘子’之后缀的大人物，都做出过惊天动地的大事，必将获得后世的传颂。”
沈夜陷入沉默。
好像是真的。
再仔细看词条的效果说明——
好像也还挺猛的。
暗金词条。
无可比拟级别的词条啊。
而且——
带“子”的就是大人物？
会被后世传颂？
——老子、庄子、孔子、孟子。
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
吸血娃子。
……还是不对劲。
明明都是“子”，可自己这词条一拿出来，完全就被人家比下去了。
“沈夜，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郭云野打量着沈夜，关心地为问。
“没事，昨天没睡好。”沈夜使劲揉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张小义搭话道：“好好吃一顿就恢复了，不过话说回来，昨天你们下大墓，进入噩梦世界之后，收获真的挺丰厚的。”
“收获？”沈夜重复道。
“是啊，整个学校都轰动了！据说萧梦鱼领悟了新剑术，要进阶法界三重了！”郭云野满是憧憬地说。
——原来这一段是这么安排的啊。
大概，也许，可能，夏特莱是怕别人知道自己是歌姬吧。
还有自己能融合装备的事，她也隐藏了起来。
她真是有心了。
沈夜心头涌动着一股暖流。
这时三人已经到了食堂。
南宫思睿正在吃面。
几人打了饭菜，过去跟他坐在一起，埋头狼吞虎咽。
不时有同学路过，都过来喊一声“夜哥”。
沈夜一一笑着应了。
好像自己很受人钦佩？
“想不到，你能在噩梦世界里当上阴影兄弟会的刺客，啧啧。”
南宫思睿用筷子戳了戳面汤，语气酸酸地说。
哦。
原来是这件事。
沈夜心头一阵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