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趁着月色穿过长长的街道,街上已见不着其他人影了,镇上的人大多数已经入睡。来到一拐弯处,张宛年领着大伙折西而行,进入一小巷,穿过一片丛林,再沿着曲折的山路徐徐而上,即将登顶时,看见一棵枯树独自矗立于正前方,枯树上的一桠枝如人的手臂般长长地伸展开来,桠枝上挂着一具尸体,尸体披着白色长褂,长发垂肩,双脚僵直,此时的圆月正挂于枯树枝头。
突然,一只乌鸦“呱呱呱”地惊叫着往圆月飞去……
张宛年指着尸体,惊恐地道:“这天杀的,我找了他好几天,出门那天,他正穿着这白大褂,想不到他竟然吊死在这里了。”
大伙都不敢靠近,害怕沾上污邪之气。
姚半仙上前查看尸体,尸体的面部被浓密的长发盖着,散发出恶臭,他用“感念棒”拨开了尸体的长发,尸体舌头吐露,双眼被乌鸦啄食了去,血液从眼眶流出,一阵风吹来,尸体随风摇摆,恶臭更是刺鼻。
姚半仙转过头来,平静地道:“很可能是上吊自尽,把他放下来我再观察。”
一名随从从胯间取出一把斧头,砍断了桠枝上吊尸体的绳子,尸体砰地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姚半仙点燃了蜡烛,再仔细查看了尸体,发现尸体是一具男尸,四十岁年纪,除了脖子被勒伤的痕迹外,身上并无其他伤口,排除了被谋害的可能,他抬头看了看吊尸体的桠枝,桠枝成人伸手便可触碰,他再看了看下方垒砌的石块,肯定地道:“是自杀,上吊自杀,你把他的情况和我说说?”姚半仙看着张宛年。
张宛年惊恐未定,道:“这两年,我张氏家族被魔鬼缠身,成年男丁均生了一种怪病,先是喉咙处奇痒无比,随后出现了溃烂,疼痛难忍,寻遍了良医、散尽了家财,均不见良效,最后走投无路,亦或自尽了之,亦或背井离乡,另谋他去,我张氏家族自上而下无不人人自危……”
张宛年指着地上的尸体继续说道:“就在前两日,我这四叔因受不了这病痛折磨,整天嚷着寻死寻活的,那天他穿着白大褂出了门,我怕他做什么傻事,暗中跟了他几条街,谁知来到豹头铺转角处他却不见了踪迹,我们苦苦寻了他三天,仍不见踪影,后来听人说在镇子的后山上发现了一个吊死鬼,穿着白大褂,恐怖至极,我们这才上山寻找,这便是我四叔。因我张氏祖上与半仙曾祖父曾深仇,不敢妄自求救于半仙,眼看着家族的人脉即将散尽,这才厚颜无耻找上门来,实则无奈……”说到痛处,张宛年哽咽了起来。
姚半仙感慨道:“唉!冤冤往事,转眼即飘入云烟,又何必放在心上,我又哪曾想到过此事?”
张宛年感激涕零,道:“求半仙赐于破解之道……”
姚半仙转过身去,右手轻轻触碰那尸体的颈部,按了按喉结处,咔地一声作响,尸体嘴部喷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来,随后尸体像活过来一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姚半仙道:“他已经安息了,今后你们阴阳两隔,他泉下有知,不会再打搅你们的生活。”姚半仙右手掐指,思索片刻问道:“你祖上有一人死得蹊跷,祸端发于喉部,你可知晓?”
话说间,圆月已渐渐没入云层,四周暗淡了下来,突然密林深处出一股瘴气涌出,一接亲队伍身穿大红长袍,男男女女的约莫二十来人敲锣打鼓地从林中轻走了出来,中间那四人还抬着一顶大红花轿,他们沿着小路向山上而来……
张宛年惊奇道:“这荒郊野岭大半夜的还有接亲队伍?”
待接亲队伍离得近时,却看见一行人哪里是在走路,他们半身透明,犹如丝带般轻飘飘地随风飘了过来,他们面部惨白,嘴唇绯红。
姚半仙低声道:“大伙小心,我们遇到了鬼接亲,此处阴气重重,阴阳失调生瘴气,大伙屏住呼吸,听我安排。”
姚半仙用感念棒在一伙人四周划出一道“隔离符”来,口中念念有词:“阴有道、阳有道,鬼有道、人有道,魔有道、神有道,各自行其道,互相不干扰,阴阳协调、各自安好,尔等慥慥、太极中烧,若吾扰尔道,定会把路绕……”
“鬼接亲”队伍没能跨过“隔离符”,他们绕过姚半仙等人的身旁,正向龙古镇后山的野坟堆飘去,飘出数十米远,老头儿怀中的婴儿突然大哭了起来,哭声响彻夜空,眼看着“鬼接亲”队伍中两名红袍大汉手持“锁阴链”向姚半仙等人直奔过来……
老头儿大喝道:“别他妈装神弄鬼,吓到我孙子了,有事冲我来……”老头儿虽鼓足了勇气说这话,但他心里也没了底儿。
姚半仙右手握紧了感念棒,已摆好了迎战的姿势。
此时,圆月从云层中探出了头,四周又明亮了起来,“鬼接亲”队伍渐渐消失在了月色之中。婴儿的哭泣声却渐渐地停止了下来。
几只乌鸦不知从何窜了出来,栖上了枯树枝头。
姚半仙看了看天色,已是二更天,道:“此地不宜久留,把尸体就地掩埋后速速离去吧”
张宛年有些犹豫道:“四叔自幼命途多舛,连死了也不安宁,能否寻得风水宝地葬之。”
姚半仙劝道:“他既选了此地,就让他再次安息吧,别犯了大忌。”姚半仙从腰间掏出拇指大小的葫芦瓶,瓶口接于尸体嘴角处流淌下来的尸水,念道:“你安息吧,去你的极乐世界享受快乐”
张宛年转念一想,觉得姚半仙说得在理,吩咐随从将其四叔尸体埋于枯树下。
大伙来到镇上“豹头铺”附近的风木亭歇脚,张宛年和姚半仙说起了祖上的事。
原来张宛年的曾祖父张耀宗在过八十大寿那天,误食了一块骨头,儿孙们眼睁睁地看着张耀宗呼吸困难、胸闷气急,却想不出好的法子来,有人在张耀宗背部不停地敲打,但那块骨头始终卡在喉咙处,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不多时,张耀宗就气绝身亡了,儿孙们将张耀宗穿戴好后装进了棺材,请来法师为张耀宗超度,法师兴致正浓时,突听见棺材内有响动,待贴近耳朵仔细听时,从棺材内发出“嗯嗯嗯”的吼声,法师害怕棺材“炸尸”引来祸害,找来绳索将棺材捆绑得严严实实,迅速将张耀宗入土掩埋并溜之大吉了。
姚半仙内心有了盘算,他大致知晓了张耀宗墓地的方位后,让张宛年等人暂且回家等候,他自有办法处置。
姚半仙和老头儿回到了家中,已经是四更天了,镇上的公鸡陆陆续续开始打鸣。
来到堂屋,老头儿问姚半仙道:“这小子身上的咒如何才能去解,我知道你有办法,不要再和我卖关子了?”
姚半仙从腰间掏出那只小葫芦瓶,递给老头儿,道:“擦于疥疮处,每日三次,别在午时使用,否则乱了真气。”
老头儿接过葫芦瓶,捏在手里,他仔细看了看葫芦瓶,愕然道:“这不是那尸水,怎么?”
姚半仙道:“这小子中的是魔咒,阳气亢奋,需至阴之物才能降服,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尸水乃属阴中之阴,是治阳之灵药。”
老头儿略有所思,道:“这一瓶尸水就可痊愈吗?”
姚半仙回答道:“非也,正所谓九九归一,需要九具尸体的尸水擦拭患处,那时这小子全身的皮毛将会全部退去,体内的阴符咒得于开化,他犹如蛇华为龙,便可获得重生,能不能找到九具投缘的尸体就看他的造化了?。”
老头儿听得神乎其神,犹如雾气缭绕于眼前,半天摸不着头脑,但他暗暗赞叹姚半仙如此神通,能预未来、亦能知过去,对姚半仙肃然起敬起来。老头儿继续问道:“怎样才能找到另外八具尸体?”
姚半仙看了看天色,道:“今天夜里有没有勇气和我一同上阴山?那里乱坟如麻,可不是好惹之地。”
老头儿道:“老朽独守灵山古墓十四载,什么鬼神没见过,只要能拯救这小子,就算闯入十八层地狱又有何惧?我和你去。”
阴山古人叫人山,因轮廓似人而得名,后人又将其改名仁山,位于龙古镇西北方,是通往灵山的第一座大山,有一个主峰和两个次峰,次峰排列在主峰左右,如人的左肩右膀,阴山向龙古镇方地势平缓,有几个不大的小土坡,背面是一悬崖峭壁,千年古藤缠绕绝壁之上,此处鸟兽罕至,更别说人类涉足了。
一百多年前,一白头老翁路过龙古镇,他来到镇上定了定罗盘,发现阴山犹如一尊大佛盘坐,两手臂伸出将龙古镇抱于怀中,感概这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从这之后,龙古镇上的人趋之若鹜,都将家山祖坟都葬于阴山之上,随着时光更迭,古龙镇上多数人家已物是人非,阴山上多数坟墓已无人照管、年久失修,时至今日阴山这块风水宝地却成了乱坟岗。
三十年前,在一个雷雨交加的雨夜,有人在镇头的破庙边看见镇上的疯老头儿风青三提着灯笼,被一对穿着藏青色长褂的男女左右搀扶着、嬉笑着一拐一瘸地走进了阴山,消失在雨夜中。
至此之后,疯老头儿再也没有出现在镇上,有人说他被那对男女吸干了血,成了乱坟岗上的孤魂野鬼,也有人说他被那对男女施了魔法,在守护阴山上的乱坟岗,遇人闯进乱坟岗,他便吸干那人的血,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涉足乱坟岗,乱坟岗逐渐被人遗忘了。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老头儿给婴儿洗了个澡,揭开那瓶小葫芦盖,将液体倒了出来擦拭婴儿身上的疥疮,婴儿吃了些米糊便躺在老头儿的怀中睡着了,老头儿看了看天色,有些焦急。
老头儿来到姚半仙卧室,姚半仙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老头儿摇醒了姚半仙,急切地问道:“天都黑了,我等你动身,你咋还躺在四角山上?”
姚半仙好奇地问:“动身?去哪?”
老头儿急了,怒道:“天亮之时你和我说的难道你忘了,你这妖半仙说话怎地不算了?”
姚半仙思索着爬了起来,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我还以为你回灵山古墓了,还早,让我再睡会儿?”姚半仙侧身又躺了下去。
老头儿一把姚半仙拽了起来,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用时间了消遣我爷孙俩,快带我去,事情办完我爷孙两自会离去,不再打扰。”
姚半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他将头探出窗外,黑夜空旷无云朵,一轮圆月正挂山头。他取来感念棒出了门,老头儿紧跟了上去,来到门口,姚半仙和家丁细说了几句便往阴山方向走去了,老头儿怀抱着婴儿紧随其后。
穿过几道胡同,沿着青砖古道再行上几里路,来到镇头的破庙边,破庙四周长满了枯草,两株百年菩提榕毅然挺立庙前,一阵掠过,榕树叶子沙沙作响,几只乌鸦感觉到了异样,扑腾着翅膀从榕叶中钻出,呱呱呱地叫着向阴山顶上飞去。
路过破庙便来到了阴山脚下,此时圆月已跳出了山间,像一个烧红了的圆盘挂于东边天际,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七更耀眼”,果真农历十七的月亮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摄人心魄。
姚半仙和老头儿一前一后沿青砖铺设的小道走进了阴山,他俩沿小道缓慢而上,姚半仙右手持感念棒,左手端着古罗盘在前方探路。四周乱坟林立,青砖石碑残破,犹如走进了阴曹一座古城,但古城并未车马喧嚣,而是出奇的安静,可以听到自个的心跳和呼吸,偶尔身边发出的蛐蛐声还提醒着姚半仙和老头儿他两尚在人世。
渐渐地他两把月光甩在了身后,来到阴山第一道土坡的背阴处,此处杂草乱木丛生,霎时间阴风阵阵,地上冥钱纷纷翻滚……两只夜洼子呱呱呱地叫着从老头儿的头顶上掠过,为寂静的山谷增添了一丝凉意,夜洼子在前方的树干上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姚半仙和老头儿,要半仙和老头儿走进时,夜洼子扑腾着翅膀向前方飞去。
突然,老头儿身后一阵凉风刺骨,只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俩跑了过来,身后还传来了一年轻女子凄婉的哭泣声,声音时远时近在山谷中回荡。
老头儿欲转头向后看时,姚半仙一把拽住老头儿的袖子,急切地道:“别回头看,我们遇到了鬼哭坟。”
老头儿道:“这是为何,是人是鬼怕他作甚?”
姚半仙道:“此处阴气过剩生邪气,肯定有一名女子葬于附近,你若看到不该看的,若阳气不足于压住阴气轻则背脊发凉渗一身冷汗,重则卧床不起。”
老头儿听从了姚半仙的话,他低着头紧跟在姚半仙身后,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婴儿,右手握紧了铁锹。
他俩绕过了土坡,迎来了月光,那身后的叨扰声也消停了下来。
趁着月光,他俩继续沿山道而上,不过多时已然来到了半山腰,山腰上道路纵横交错,一座座小土包分布其中,山上多年未曾有人涉足,小土包上长满了枯草,偶尔见到一些石碑立于草丛中。此时皓月当空,他俩驻足歇气,放眼望去 远方的群山低矮,在月光的映照下轮廓越发清晰,层峦叠嶂地消失于视线尽头。山脚下的龙古镇犹如熟睡般的婴儿被阴山两侧次峰向四周伸展开的峰峦怀抱着……
姚半仙赞叹道:“果真是风水绝佳之地。”他环顾了四周,又感慨道:“唉,物极必反,如今成了乱坟岗。”
身后的松树林中发出几声咕咕咕的叫声,一群野鸟从林中窜出向阴山的次峰飞去,林中突然又发出几声鸟儿的惨叫声后,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安静得出奇。
老头儿问姚半仙道:“你这是要到何处去,弄得如此神秘?”
姚半仙看了看古罗盘,道:“就在附近了,等会儿动手的时候别说话,别莽撞,听我安排。”
老头儿觉得姚半仙说话总是前后不着尾,让他半天摸不着头脑,难道这是他能成为半仙必须具备的条件,他没有过多思索,他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婴儿,心道:只要能救这小子,姚半仙的吩咐他只管听从罢了,接着老头儿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姚半仙见老头儿答应得勉强,啧啧啧了几声,道:“瞧你这糟糕样,我还不晓得你心里想的是啥?不图别的,就为了……”姚半仙不想把天机道破,只好打住了。
老头儿又听得一头雾水。
姚半仙顺着古罗盘的指向,走进了一条小道,老头儿紧跟了上去,走得一段距离后,来到一土丘边上,土丘上分布着十余个小土包,杂草掩没了小道,他用感念棒拨开了杂草,走进了土丘,借着惨白的月光挨个查找小土包。
小土包的石碑多数已经倒塌,压在地上严严实实的,找到了第十三个小土包时,石碑依然挺立,但已被青苔覆盖。
姚半仙拨开了青苔,几个大字出现在眼前:张耀宗老大人之墓。姚半仙不胜欣喜,道:“总算找到了,张宛年说的就是这个坟墓,能否躲过此节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老头儿心里有些不快,心道原来这妖半仙山阴山竟是为了姓张的那小子,我来瞎凑什么热闹,他气冲冲地欲转身离开。
姚半仙一把拽住老头儿,喝道:“你这糟老头儿,捣的什么乱,想不想就这小子的命了,非得让我道破玄机么?”
老头儿觉得姚半仙说话在理,不再作争辩。
姚半仙大致查看了坟墓四周的环境,他站在墓碑前正中央端起了古罗盘,古罗盘的指针摇晃着停了下来,指针指向了远方山脉的一垭口处。
片刻,姚半仙道:“坟的向山是垭口,阳气顺垭口流失,后世之人体质虚弱,容易犯病。”
姚半仙举起了手中的感念棒,对着圆月,口中念了几道咒语,感念棒发出一阵光亮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铁锹。
老头儿看傻了眼,心道:这姚半仙还真有点本事。
借着月光他两掘起了坟墓,铁锹铲土的声音清脆有力,若不知缘由的人,定认为他两是盗墓贼。老头儿本想把婴儿放置于地上,好施展拳脚,但又怕婴儿被野兽叼了去。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坟墓露出了土红色的棺材盖子,姚半仙将盖子上的泥土都铲了干净,并查看了棺材腐朽情况,发现底部有部分木质松脱外,其他部分依然完好,若不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制作,几十年时间,恐怕此棺材大多已化作泥土。
姚半仙用手拍了棺材盖子,一连拍了三响,口中念念有词:“地下的老鬼,各路鬼神已开道,我等来叨扰,圆月已中烧,阴阳河淼淼……”
见棺材里无任何响动,姚半仙手持手中的铁锹,对准了圆月,又念了几句咒语,手中的铁锹发出一阵光亮后变成了一根撬棍。
姚半仙把撬棍塞进棺材盖板与棺材缝处,使劲地撬开了棺材盖板,老头儿运足内力,将棺材盖板推开,一阵蓝色的火焰从棺材内缓缓升起,向四周飘去,煞是好看。
随着一阵恶臭从棺材内溢出,老头儿和姚半仙纷纷作呕。
姚半仙用长袖在棺口扇了扇,待棺内污浊之气飘散后,发现一具干枯的尸体侧躺于棺材内,棺内的寿衣、被褥等葬品凌乱不堪,干尸的面部狰狞,双眼鼓瞪着,极具恐怖之色,两支干枯古黑色的手分别紧紧捏住被褥,似乎还在作垂死挣扎的样子。
姚半仙看了看老头儿,道:“如我料,这老鬼在棺材里回了阳,定是那卡在喉咙的骨头落了下来,他在棺材内作了一番挣扎,但无人搭救,最后缺氧绝望地死去,他死不瞑目啊,难怪后人遭此劫难,可恨那草包法师无知,否则这老鬼也不是这个死法了。”
二人将尸体展平,整理好葬品和寿衣后让尸体平躺于棺内,姚半仙右手揉了揉干尸的颈部,发现颈部阴气袭手,他顺着颈部又揉至胸部,在胸部用力往下按了三下,只听得干尸“呃”地尖叫了一声,一股怨气从棺内升腾了起来,瞬间化为乌有。
姚半仙道:“你落气了,安息吧,老哥哥,命中注定要我送你一程啊。”
干尸那一声尖叫惊动了四周,一只夜鹰突然从林中窜出向阴山顶上飞去,飞过了圆月,落到阴山顶上的枯树上咕咕咕地叫了起来,那叫声空旷幽怨,似乎在向地狱之门呼唤,每一声都牵扯姚半仙的心。
姚半仙隐约感觉到一丝不详的预兆正笼上心头,但不知又是何事?他吩咐老头儿加快了进度。他将古罗盘的指针对准了远方垭口上的主峰,将棺材的指向右边挪动了一个方道,棺材的向山移出了垭口,与指针的指向重合成一条线。
准备盖棺时,姚半仙见干尸的双眼依然鼓瞪,绝望地望向夜空,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冥纸盖在干尸的面部。他在尸体的底部摸到一些润滑油腻的东西,他知道这便是尸油了,他从怀中掏出另一张冥纸将尸油包裹好后塞进了怀中。
老头儿运足了内力,将棺材盖推了过来盖实了棺材,他俩跳出墓坑,铲了之前的泥土将棺材埋上。
待将棺材埋好后,圆月已经偏西,已是三更十分,姚半仙将古罗盘揣于怀中,手持感念棒领着老头儿沿来时的路返回,那只夜鹰已不知去向,叫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停止了,山间安静得出奇。
二人进入了来时的那片松树林,林中雾气缭绕,一股奇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越闻越香,越香越醉人,突然前方两个白影闪动消失在林中。
老头儿身后传来年轻女子的几声尖声邪笑,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全身血淋淋的白衣女子站在身后不远处,那女子的长发垂至胸前盖住了面部,几只带骷髅的白色爪子向他两抓将过来,他快速提起铁锹一一将爪子格挡了开去,几只爪子飞出几米远后消失在林中。
姚半仙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遇到了“鬼烧香”?俗话说“遇见鬼烧香,不死也元气大伤”他心里一阵紧,惊呼道:“快屏住呼吸,尽量不要吸这味道,会产生幻觉,跟紧我,别落下了。”姚半仙手举着感念棒开路,快速奔跑了起来,他想尽快跑出这片林子。
老头儿抱紧了怀中熟睡的婴儿,紧跟了上去。那带血的骷髅爪子跟在身后抓了过来。
突然前方多了几条岔道,姚半仙已经来不及掏出古罗盘,他下意识地向最右边宽敞的岔路奔了过去。
哪曾想他两误入了另一片林区,这片林区更加阴深,前方的景象在雾气的弥漫中若隐若现,周围的树干上挂着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似乎刚被砍下,还在滴血。突然听见前方有呼喊声,后方传来应答声,一呼一答在这片寂静的林中更增添了一丝恐怖。
姚半仙心里暗暗叫苦,骂道:“妈的,走错路了,误入了鬼窟,这如何是好?”
二人欲掉头返回,却在不远处一口鲜红的棺材横在了路中间,棺材头点着两根白烛,一长发飘飘的青衣女子点香跪拜,身后四名女仆跟着行礼。
姚半仙立足道:“我等误入了贵地,敬请宽恕,我等速速离去,绝不叨扰。”
那名青衣女子转过头来看了看二人,她又看了看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嘴角掠过一丝阴笑,她慢吞吞地转过了身子便不予理睬姚半仙和老头儿了。
老头儿急了,抢上一步,喝道:“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老子专是服侍鬼的,有本事放马过来……”
说话间,他两身后传来一声空灵幽怨的吼叫:“人道你们不走,鬼道你们偏闯进来……”
话音未落,眼见两口无盖棺材从他俩身后“嗖嗖“地飞了过来,姚半仙举起了感念棒,念了几道咒语,两口棺材化成了两只稀奇古怪的飞鸟向林外飞了出去。
一块白骨从姚半仙左边飞将而来,哐当一声打掉了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只见感念棒滚到了路坎上。紧接着白骨如雨点般从四周射杀过来,老头儿用铁锹一一挡了开去。一大队呲牙咧嘴的赤发鬼手持锁阳钩也杀了过来。
姚半仙心里惊恐,没了感念棒法咒将无法施展,他奔了过去,拾起了地上的感念棒,不料右脚踩空滑落路坎,掉进了无底深坑中,老头儿抱紧了怀中的婴儿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