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欢喜得紧,但她却皱着眉,嗔道:“路边的花花草草不能随意乱采,说不定你采的这两朵花是两夫妻呢,他们还要繁育后代的呢,这一家子就这样被你给端了!”
大胡子顿了片刻,嘿嘿一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花与花怎能成为两夫妻呢,花要繁育更多的小花花,需得小蜜蜂做红娘,牵线搭桥,小时候妈妈是这样告诉我的……”
话说间,他已展开双臂,学着小蜜蜂飞舞的样子,上蹿下跳起来。
黄玉笑得前扑后仰,叮嘱道:“石板滑得很,别把自己给摔到了!”
“哎呦……哎呦……”
大胡子脚下踩滑,连滚了两个台阶。
抱着黄玉大腿,哀求道:“夫人,借你吉言,真被你说中了,快拉我一把吧!”
黄玉拽着大胡子的右耳,将他提了起来,责备道:“我已提醒过你了,你却当成了耳旁风,活该摔个狗吃屎,别再装了,快给老娘起来。”
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却也不闷当。
大魔怪心中只有阿罗,对于大胡子他们的打情骂俏,他根本不屑一顾了,他搀扶着白高,一声不响地落在最后面,却也跟得紧,未曾掉过队。
夏宇龙背着白衣女子,在最前边领路。
东土地图呈八卦形状,隐隐悬浮在他的头顶,随时随地为他们指引前进的方向。
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已翻越了第一座山的垭口。
路上,夏宇龙却也没闲着,他考虑事情和问题总是要比别人细致和长远。
使他疑惑不解的是,这茫茫大山之中,竟没有一片积雪,山上的一草一木也是这般的茂盛,莫非山下边也是一片火海不成?
思索间,一道峡谷横亘在了前方,拦住了去路。
峡谷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脉,往远处伸展,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峡谷上方,到处缭绕着雾气,犹如仙境。
来到峡谷边上,探头望去向下边望去,却被云雾遮挡了视线,热腾腾的水蒸气迎面袭来。
夏宇龙心里明白,深谷底部,定是一片火海,正如他们第一次见到封印山下边的火海那般。
虽说峡谷两边相距不远,也就几十步的距离,行腾飞之势,便可轻而易举地跨过去。
但想起在封印山上,那些人跨越峡谷时,被燃烧成灰烬的场景,他仍心有余悸。
通天眼中,夏宇龙看不出下边有任何异样,更是看不到峡谷上有被封印的痕迹。
他将沉睡中的白衣女子交给了黄玉,气沉丹田一跃而起,眨眼之间便跃过了峡谷。
几个来回,他将白衣女子和白高带到了峡谷那边。
大胡子、黄玉、大魔怪在峡谷边上腾飞而起,不费吹灰之力,便落到了夏宇龙身旁。
一行人沿着青石板路,在东土地图的指引下,又踏上了新的路程。
夏宇龙摇着头笑了笑,自言道:“哎,或许是自己太多虑了吧!”
其实,在接下来的闯印之路上,夏宇龙的多虑才使得他们层层闯关、逢凶化吉。
一行人时而穿行于竹林深处、时而行走在高山峡谷之间、时而又趟过了一条条清澈的河流。
翻越了一座山的垭口后,前方的山势不再陡峭,而是延绵起伏的小丘陵,直至视线尽头。
前方不远处,丘陵与丘陵之间,坐落着上百个村落。
村落里点缀着青白相间的颜色,白色是用一块块巨石磊砌成的墙壁,青色全是屋顶上的瓦片。
已近黄昏,夕阳无限美好。
余晖映照下,每个人的脸上都贴上了金光,他们的影子也被拉得好长好长。
突然间,每家每户房顶上都升腾起了袅袅炊烟,待炊烟散尽,便会进入漫漫长夜。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这是阳间亘古不变的遵循。
在三界中,谁不想到红尘来体验一番人间烟火。
是啊,日出东方红胜火,夕阳黄昏一片红,莫道凡尘无仙境,烟火却是在人间。
一向大大咧咧的大胡子,也会触景生情,他变得眼泪婆娑起来,自言道:“像,太像了!”
“像什么?”黄玉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大胡子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凝视着前方……
缓缓回道:“小时候我放牛回家,每天都会从村子的后山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啧啧,总是一辈子也看不够!”
说着,大胡子话锋一转,咧着嘴,嘿嘿笑道:“去到寨子里可有酒喝了吧,我是馋得好几天了,还有……”
他咽下一口唾沫,微微抖动额上的眉头,看着黄玉坏坏地笑了。
“你能不能正经些,看我打爆你的头!”说着,黄玉已抡起了双拳。
大胡子拔腿就跑,眨眼速度,便挤到了夏宇龙前边去了,这回他是真逃了,他要保存体力。
黄玉站定了身子,她双手叉腰,呼出一口长气……
心中骂道:“你这死鬼,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在光天化日下,竟敢当着兄弟们的面调戏老娘!”
大胡子如孩子般,一蹦一跳地向村子里奔去。
他鼻子灵敏,已闻到了香醇浓烈的酒香味,已迫不及待了。
夏宇龙思绪颇为复杂,他考虑的并不是酒的问题,况且他也不胜酒力。
方才村子里白烟窜起,让他心中为之一颤。
这村落里既无人声喧哗,又没鸡鸣狗叫,这些袅袅炊烟又是何人所为?而且不落一家,莫非村子里住着鬼神妖怪?
通天眼中,他看不出任何异样,反倒是看出了炊烟里的人间烟火味,这使得他更为之着迷了。
进到村子里,天色已经黑尽,袅袅炊烟也已全部退去,但每家每户均是大门紧闭,且屋内黑灯瞎火的。
“喂,屋里有人吗,我们路过此地,可否讨两口水喝?”
大胡子在其中一户门口喊了话,见屋内无任何响动,他撸起袖子,莽莽撞撞地要走上前去推房门……
夏宇龙急忙叫住了他,说道:“大哥,当心屋内有诈!”
通天眼中,他看见屋内空荡荡的,无任何一人。
他又惊又奇,连续向其他房子看去。
这才发现,整个村子竟是一个无人村,黑压压的空气中,透露出丝丝诡异。
他寻思道:“啊,怎么会这样,一个人也没有?”
听了夏宇龙的话,大胡子也提高了警惕。
他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说道:“待我查看查看,有什么机关和杀人利器?”
“吱!”
两扇木门缓缓地打开了,屋内一片漆黑。
“真他娘的黑,比阴山老妖的心还黑!”
大胡子弓着背,抽出腰间的双板斧,一步一步地,缓缓地向屋内挪动而去。
黄玉紧跟了上来,低声叮嘱道:“小心些,里边啥情况,咱还不知道呢!”
此时,大胡子已走进了堂屋里,他脚下的青石板沙沙作响,显得特别刺耳,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格格不入。
黄玉寸步不离,手持发簪魔剑,与他相隔仅有半尺的距离。
“哎呀,咋就这么笨,不会点火吗?”
二人各自吹燃了火折子,两颗豆大的亮点,使劲地燃烧起来,将半个堂屋照亮了。
只见堂屋中央矗立着一具神台,神台下边是一张掉了色的八仙桌,桌上布满了厚厚的尘土。
左边的墙上,挂着一把犁杖,与之对应的右边墙上,挂着一顶烂得不成样子的斗笠。
一件烂得不成样子的蓑衣,静静地躺在下边的地上。
这一看便是农户人家。
随着光点的移动,二人四下搜寻起来。
当靠近蓑衣时,惊扰到了两只砂锅大的绿眼老鼠。
它们快速从蓑衣里窜出,“叽叽”地叫着,一前一后向后堂跑去。
“娘的,这巨鼠讨厌至极!”
大胡子也被吓了个激灵,他追上前去,想碾死它们。
但两只老鼠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大胡子脚下踩滑,差点摔倒在神台边上。
此时,夏宇龙背着白衣女子也进到了屋内。
他环顾四周,只见堂屋内并无他异,看到大胡子正攀附在神台的一角,急忙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只该死的耗子,唉,跑得太快了!”大胡子缓缓起身。
只听得“啪”的一声,神台上的前挡板,被大胡子掰断了。
一股浓烈酒香味迎面扑来,待火折子照近一看时,三个砂锅大的土窑坛子正摆放在神台里边。
“啊,太好了!这里边有酒呢。”
大胡子流了一嘴的哈达子,他伸出舌头,将它们给卷了进去。
“喝下亡魂汤,烦恼都忘光!”
大胡子迫不及待,“啪啪”几声,把神台上的挡板全都扯了下来。
里边的三个土窑坛子被全部取出,整齐地摆放于八仙桌上。
他看着夏宇龙,乐道:“咱们三兄弟一人一坛,如何?”
夏宇龙还未出声,黄玉便走上前来,拿了其中一坛酒闻了闻。
片刻,她说道:“好蹊跷的事情,这酒好怪啊!”
“怎么个怪法?”大胡子追问道。
“待我再看看!”
黄玉抱着酒坛子又细细闻了起来,但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将酒坛子上的绳子解开,取出了坛口的塞子。
突然,一股妖绿色气体,自坛口上冒腾而出,味道出奇地香,让在场的人婚婚欲醉。
“哇,这味道让人欲罢不能,我忍不住了!”
大胡子接过酒坛子,正要往嘴里灌……
夏宇龙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说道:“大哥,嫂子说得没错儿,这酒里有细小的怪虫,也就是雪中僵尸身体里的那些怪虫。”
“啊,这……是真的吗?”
大胡子有些失望,乖乖地把酒坛子放在了桌上,舌头又将嘴角的哈达子给卷了进去。
对于自家兄弟的话,他不得不信,特别是夏宇龙的话,他更是深信不疑。
片刻,他吐出几个字:“那咋办?”
黄玉白了大胡子一眼,嗔道:“我说你还不信,还能咋办,别喝他们就行了,听三弟的没错儿!”
通天眼中,只见酒里的那些细小怪虫像死去一般,一动不动。
夏宇龙心下揣测道:“莫非这些虫子被酒给灭了不成,又或者它们沉醉酒中,无法自拔了吗?”
突然,屋外传来了大魔怪的喊声:“三弟,不好了,你们快些出来!”
白高被大魔怪看护着,他的神志时好时坏。
见到怪异现象,他兴奋异常,嚷道:“哇,你们快看啊,全是绿眼睛,真他娘的好看!”
说着,他挥出利剑,迈开了步子,被大魔怪一把按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快把我放开,我要与这些绿眼睛决一死战,他们都是邪恶之物,我,我咬死你!”
白高又急又怒,他变得狂躁不安起来,一边挣扎一边要转过头来咬大魔怪。
大魔怪的身长虽不及白高,但块头硕大,双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如嶙峋的山峰,刚劲有力。
情急之下,他发出了低沉的魔吼,仅凭左手,便将白高死死地按压在地上。
白高已动弹不能。
大魔怪说道:“你还想咬我,我不打死你,就算你走运了!”
说着,他右手挥出魔锤,已砸到了白高额前。
魔锤搅扰夜风,一阵凉意袭来,白高自恍恍噩梦中醒来。
他一脸不解,看着大魔怪,怒道:“咋的,你还想打死我吗?你这厮好不讲理,是我拖累了你们吗,你们是想杀人灭口,落得个清闲吧?”
自走出雪山峡谷以来,白高脚下经常发软,神志也时好时坏,一路上,均是由大魔怪搀扶着他行走。
他觉得自己如同废人,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需要别人的帮衬,成了同伴们的累赘。
此番种种,他被蒙在鼓里,还道是被封印圈里妖邪之气侵蚀所致。
个中原委,只有夏宇龙才知道。
随着病情不断加重,白高也变得越发地敏感起来。
大魔怪不与之计较,收回魔锤,说道:“我说话不好听,懒得你与你争辩!”
白高是清醒了过来,但他仍六神无主。
胸膛里烈日灼心,脑中如针扎般刺痛,还伴随着干呕、盗汗、恐惧。
他抓挠着头,大哭起来:“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真是没用啊!”
说着,他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响亮,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竟是这般凄凉。
此时,夏宇龙他们已夺门而出。
白高的怪异行为,让他揪心万分,通天眼中,他看到有几只怪虫,已侵入到了白大哥的脑髓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不禁骇然,背心渗出了阵阵冷汗。
令他更为震惊的是,房屋四周星星点点,尽是数不清的绿眼睛,将整个村子映照成了暗绿色。
而且,这些眼睛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越是靠近夏宇龙他们,这些眼睛行动也越迟缓,没有一个敢贸然前行,但一场恶战已近在咫尺了。
夏宇龙沉着气,轻呼道:“来者不善啊,它们全都是耗子,大家都要小心点了!”
他环顾四周,正思索着如何脱身。
大胡子骂道:“娘的,才吓跑你们两只,竟给我引来了一群,我们又在哪里得罪了你们,看我都把你们给削了!”
黄玉也抽出了发簪魔剑,与大胡子并排站在了一起……
道:“反正是躲不过去了,让我们夫妻俩杀他个片甲不留!”
她转过头,看着夏宇龙,“二弟、三弟你们先走,我们夫妻俩殿后!”
绿眼耗子密密麻麻,越来越近了。
通天眼中,夏宇龙顿感头皮发麻,每只耗子的毛发下,隐藏着数不清的细小怪虫。
怪虫全是活物,缓缓蠕动着身子。
夏宇龙急忙叫住了大胡子二人:“哥哥、嫂嫂,你们先别动手,它们身上有怪虫……”
话音未落,绿眼耗子发起了攻击,吱吱吱叫着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血红之光爆闪,神龙斩魔剑自夏宇龙右掌心溢出。
“哥哥哥嫂嫂,这里由我来对付!”
“三弟,你要小心些。”
“三弟,大哥与你并肩战斗!”
黄玉接过了白衣女子,与大魔怪、白高往绿眼耗子数量少的地方退去。
夏宇龙挥洒神剑,洒脱地使出“一扫光”招式。
火红色剑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炸开了花,所到之处,剑光灼灼。
第一波涌上前来的恶鼠还没能近身,全都被斩断手脚,葬身于火海中了。
焦糊之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本来,夏宇龙只想将它们赶跑了事,但它们身上的怪虫十分邪恶,他迫不得已,才下了杀手。
大胡子则是杀了个酣快淋漓,他的阴阳板斧相互交叠,密集的闪电自斧口溢出。
眨眼之间,他已被闪电包裹,成了网球。
网球朝着最密集的鼠群滚去,多数恶鼠被闪电劈成了两瓣,所到之处,均是横飞的血肉。
过得半晌,恶鼠已被二人斩杀过半,剩下的纷纷向后退去。
二人均松了一口气,本以为战斗会就此结束,但村外密林深处,又闪现出了无数双绿眼睛,正向村子里快速移动而来。
这些恶鼠看似憨态,实则聪明灵水,它们后撤,原来是等待增援。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均是绿色的眼睛,这便是恶鼠过处,寸草不生,白骨累累。
也正在此时,一道七彩之光,在夏宇龙身前一闪而过,向密林深处飘去。
紧接着,光亮消失那方,传来了尖声尖气的说话声……
“你这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想被这些幽灵鼠给吃掉吗,就算它们吃不了你,只要被它们咬伤,那也是活不成的了!”
夏宇龙恍然醒悟,他容不得思考七彩之光究竟是何物,便与大胡子腾飞而起,一同去寻黄玉他们了。
远远地便看见,黄玉背着白衣女子与上百只幽灵鼠僵持在了悬崖边上。
大魔怪已携白高飞至了悬崖那边。
将白高安顿好后,他提着双魔锤又杀了回来,说道:“大嫂,你们先走,我殿后。”
“大嫂,你叫我什么?”
“都已经这样了,难道呼你一声大嫂都不愿意?”
“当然可以,叫一辈子都可以!”
“此时不是扯闲话的时候!”
“好!”
黄玉惊喜交加,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不再犹豫,背着白衣女子往悬崖那边飞了去。
夏宇龙和大胡子紧跟而来,与大魔怪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将悬崖边上的恶鼠悉数斩杀,有十余只恶鼠慌不择路,“叽叽”地叫着掉进了深谷里。
幽灵鼠成千上万,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它们眼睛放射出的绿光,将方圆几里染成了暗绿色,场面极为壮观。
夏宇龙他们三兄弟并不恋战,很快地,三人的身影已出现在了对面悬崖边上。
悬崖两边相距较远,且谷底是一片火海,恶鼠难以跨越,对夏宇龙他们暂构不成威胁。
放眼望向对面,鼠群中闪现出了那束七彩之光。
乍一看时,光影里出现了人的轮廓,在鼠群里翩翩起舞。
这人尖笑几声,说道:“算你们跑得快,如果再慢些,你们都会一个不剩,变成骨头渣子的!”
通天眼中,夏宇龙看出七彩之光并非凡光,但由于道法不深,他看不出光影里的那人。
他拱手笑道:“多谢前辈提醒,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这说话的工夫,对面的悬崖边上已鼠满为患,后边不断有恶鼠涌来。
它们相互踩踏、拥挤,一只接着一只掉进了深谷里。
黑幕笼罩下,深谷的尽头,星星点点,爆闪出红色光亮,这掉下去的恶鼠无一幸免,全部葬身在了火海中。
七彩光里的人影笑道:“在你右手边,有一条小路,一直往山上走,那里有间屋子可供你们休息,夜间行路不安全,还是等到天亮再走吧!”
说着,他七彩破散,消失在了黑夜中。
夏宇龙拱手行礼,谢过七彩光后,领着大伙儿往山上去了,他们踏着青石板路疾步前行。
过得半晌,一行人来到了山的顶峰。
夜色忽明忽暗,隐隐看见山峰呈半圆形状,顶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树木,但绿草星罗棋布,点缀其中。
果不其然,在山峰另一面的斜坡上,出现了一座歪歪斜斜,极不起眼的茅草屋。
大胡子有些失望,心中寻思道:“这么小一间,哪里又住得下这么多人?唉,真是扫兴啊!”
他的想法可以理解,他这些天又疲又累,他要与王玉独处,大干一场,这破屋不够他们折腾,会散架的。
待走近时才发现,原来茅草屋并非单间,而是有三个小包间。
夏宇龙对房间做了分配,大胡子与黄玉住在最左边的那间,因为那间的木床是最大最牢固的。
大魔怪与白高同住,在最右边的那间。
此时,白高又在胡言乱语了,进到屋内,夏宇龙点了其睡穴。
白高倒头便睡,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在梦中,却又骂道:“你们都嫌弃我,我成了累赘,想杀人灭口是吗?我姐姐可是天上的神仙,你们如果杀了我,她又岂会放过你们!”
夏宇龙叮嘱了大魔怪几句,垂着头出了门。
他心中是愧疚的、难过的,更是煎熬的,他不知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
“唉!”
他长叹一声,望着探出山间的圆月,犹豫片刻后,推开了中间的那间房门。
此时,白衣女子正静静躺在木床上,经过一天沉睡,她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夏宇龙把了她的脉,他那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随即气沉丹田,调息体内纯阳和真龙之气。
一股强大的内力,自他右掌心溢出,顺着白衣女子的檀中穴,向全身每个穴位输送而去。
白衣女子轻哼两声后,又沉沉地睡去了。
夏宇龙搬来木凳,坐于白衣女子床前,他目光凝聚,一刻也未离开白衣女子娇美的脸庞。
白衣女子容貌绝佳,极具古典之美,看得夏宇龙如痴如醉。
但也不像大胡子这般,会流下一嘴的哈达子。
是的,这张脸是他从小就用心呵护的,却怎么也看不够。
恍惚间,他已穿越时空,看到自己正牵着仙儿的手,游走在九重仙界,奔跑于茫茫大草原上。
二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甜美的笑容,是多么幸福,是多么悠然自得,这不正是他向往的美好生活吗?
他情不自禁,捧起了白衣女子的右手,将她的手掌展开,捧于自己的脸上……
笑道:“仙儿,不管你前身是不是岚儿,哥哥都不让你离开了,等平定了三界,咱们一起浪迹天涯,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什么达官贵人、高官厚禄,咱通通不稀罕,咱们就想要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眼中噙满了泪水,呼出一口长气……
忧伤地道:“还有芯儿,那夜,芯儿被我震下悬崖,就再也没见到她了,等平定三界,咱们就去找芯儿,老二说,她在月宫里,到时候,咱三儿快快乐乐,游遍三界大好河山。”
话音刚落,忽听见白衣女子喊道:“爹爹,别杀哥哥,别杀哥哥,哥哥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此时,她仍闭着双眼,她是在说梦话。
她继续说道:“哥哥,岚儿已在荷花池中化作金莲子,开启了渡劫之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岚儿也会等候哥哥!”
夏宇龙心情万般复杂,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小时候,爷爷经常替他看手相,指着掌心上那条感情线,笑得合不拢嘴……
说道:“虽然顺当,但分叉太多,嘿嘿,咱大孙子是个多情的种儿呢,婆娘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唉,烦恼了,一定要把握好人生第一次哦!”
那时候,夏宇龙虽小,但隐隐听懂爷爷说话的意思。
他顶嘴道:“你才是多情的种儿,你的婆娘才一堆堆的来,你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第一次?”
是啊,自己的第一次?并不是给了最心爱的人!
狐妖献身,落红化金莲,他刻骨铭心,他曾茫然,谁才是悲梦里的青岚?
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过分纠结,因为在荷花池中,岚儿已魂飞魄散,应是化作了数颗金莲子。
“你就是个多情的种儿!”爷爷的话,在他耳边再次响起。
“啪啪!”两声,白衣女子挥出左掌,重重地打在了夏宇龙脸上……
喝道:“你是谁,敢轻薄于我,今夜我非杀了你不可!”说着,她挣扎起身,抽出了放在床头的利剑。
“啊!”
恍恍惚惚中,夏宇龙醒来,这两掌力道不小,打得他眼冒金星,向后连退去数十步。
白衣女子出剑极快,已刺到了夏宇龙胸前。
夏宇龙并不避闪,命令道:“仙儿,快住手,不要再胡闹了,我是哥哥啊!”
“哐当”一声,长剑直挺挺地落在了地上。
“哥哥!”
白衣女子奔上前来,扑进了夏宇龙怀中,痛痛快快地哭出了声……
抽泣道:“哥哥,对不起,仙儿并非有心伤害你,仙儿对不起哥哥!”
她埋在夏宇龙怀中,哭成了泪人儿。
夏宇龙悲喜交加,紧紧楼着张仙。
“仙儿,是哥哥做得不好!”
他的两片嘴唇,沉沉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他不会让她再离开了。
此时,张仙还哭得很伤心。
自从离开哥哥后,她每天过得魂不守舍。
想起自己一剑刺穿哥哥的身体,以及哥哥绝望的眼神,她心痛到了极点,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此刻,她的心又是踏实的,在哥哥怀里,比哪儿都安全,比哪儿都温馨。
她害怕再次失去他。
夏宇龙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我的仙儿一向很坚强,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张仙缓缓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凝视着夏宇龙……
柔声道:“还不是因为哥哥不理仙儿了,自从哥哥有了芯儿……”
“仙儿调皮,又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