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赤亭与季长命坐在几十丈外,季长命喝了一口酒,询问道:“不是说有个道理要讲吗?我去半月坡把马希晴喊出来?”
刘赤亭也喝了一口酒,今夜喝酒极多,但没有醉意。
“不了,我自己都没闹明白,说了也是白说。”
顿了顿,刘赤亭又是一句:“季长命,你知道西蜀有一对魔道夫妇吗?是以人的血肉魂魄修行的。”
季长命点了点头,“听说过,是被莫嘲人重伤了,之后中原的几个二境巅峰合力才将他们斩杀的。”
刘赤亭灌下一口酒,“那是我的爹娘,但我知道得不一定比你早。我是在个山匪窝里长大的,欺负人的事儿我见了很多,我也一直被欺负。当山匪的时候,我想过救人,一次没救下,一次救下了,但代价很大。后来学拳学剑了,我就想着,现在我总可以光明正大去帮我想帮的人了吧?在家乡的时候,我确实已经可以想帮谁就帮谁了,但现在……有心无力啊!”
说着,刘赤亭站了起来,呢喃道:“总有些人会把别人当善意当枪使,若人人都如此,天底下哪里还会有什么侠士?”
眼见刘赤亭往山下去,季长命赶忙喊道:“离那个十洲武斗不到两年了,到时候你去炎洲吗?”
刘赤亭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必去。”
季长命咧嘴一笑,“那就到时见,场子我会找回来的。”
许乘风闻言,赶忙转头,冲着刘赤亭的背影大喊:“刘大哥,我会记住你的。”
刘赤亭还是摆了摆手,并没答复什么。
圆脸姑娘轻轻按住季长命的肩膀,轻声问道:“他在流放之地很出名?”
季长命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是被海捕文书悬赏了一年,再就是差点儿打死了被玉京门收为内门弟子的一个人罢了。”
圆脸姑娘没忍住一个白眼,“这还没有?那你惆怅什么呢?来这儿就吊儿郎当的,还没见过你这样呢。”
季长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这也才见他第二次。可不知怎的,我总是在想,他下次遇见这种事情,还敢不敢多管闲事了?换成是我肯定就不敢了。”
那位三师兄幽幽一句:“难说,一开始便身怀赤子之心的人也蛮多的。可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的倾盆大雨,心中那团火每每有复燃迹象之时,总会被大雨扑灭。”
圆脸姑娘撇嘴道:“我看不尽然,有些火那是扑不灭的,再说总有大雨倾盆,也总有雨过天晴嘛!”
但说来说去,此刻骑鹿远去的少年,必然正在经历一场倾盆大雨。
说来也怪,总有些人,不必交集太深,却总能让人记住他。
那位大师兄呢喃一句:“我怎么突然有种感觉,你们有吗?”
师徒五人,除却季长命外,一时都愣住了。
许乘风抬起头,轻声问道:“爷爷,你们说的是什么?”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百年前,有个剑客路过此地,也爱管闲事,一人一剑斩了三位金丹,将最有希望跻身一流势力的乱砚山肢解。”
季长命瞪大了眼珠子,询问道:“师父所说的是东边与碧游山争来争去的砚山与乱山吧?”
一座大湖,碧游山独占六成,其余四成被乱山与砚山占据,三座山门打得不可开交。
季长命扯了扯嘴角,嘀咕道:“一人斩杀两个金丹修士……谁这么猛?”
于山主幽幽一句:“铗山,邓除夕。”
……
桑山西头儿,与封冶山相隔万里的地方,乌羽门便坐于此地。
群山之中一处深谷,杜柏询竟是已经恢复肉身,此刻正盘坐一处血池之上。
正抓紧恢复修为时,杜柏询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淡漠声音。
“你也真是废物,白瞎我养你这么久。”
杜柏询瞬间睁开眼睛,眼前凭空出现一道身影,青年模样,一身红衣如火。
杜柏询咽下一口唾沫,也顾不得此刻离开会被血池反噬,连滚带爬的便到了那人脚下,磕头如捣蒜一般。
“前辈,那人实在是太凶了,我……我真打不过。”
那人随手甩去一枚药丸子,冷冷一声:“行了,汤谷之中的机缘即将现世,想要结丹就让你门下弟子去闯一闯。另外,观海城里必须要有一处你乌羽门的地方,若你年前还是做不到,就做我的人傀好了。吃下这药丸子,一年之内你便能恢复如初,但魂魄是补不全了。”
说罢,一抹血色涌出,那道身影瞬间消失。
杜柏询这才抬起头,一口吃下丹药,面目顿时变得狰狞。
素月坊!这次我不再需要借口了。
还有那个小王八蛋,我就不信你不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