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一笑,瞬息之间跨越数十丈之远,已在刘赤亭身后。
察觉到了,但是躲不开。
他一手搭在刘赤亭肩头,本想开口,可突然间脸上布满了诧异,“还有几分蛮人血脉?真是稀奇!”
刘赤亭嘴角一挑,“想夺我肉身?”
青年笑道:“看出来了?”
刘赤亭笑道:“躲着点。”
说罢,一下手中神行符一甩,两人即刻挪出去数百丈,落在绿夭身边。
就在挪开身形的一瞬间,那道恍若天女的巨大虚影一个突刺,枪出如龙,直捣像青年头颅。
可他一个闪身,轻而易举让过长枪,唯独后方石壁被刺出了个巨大窟窿。
虞晓雪柳眉微蹙,不自觉便看向刘赤亭一样,这家伙此刻有些累赘,可是松开他,我神魂难以支撑诸景之神。
她只得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再敢把我脸朝着地丢下,我跟你没完。”
刘赤亭有些心虚,上次随手丢的,我哪里晓得你会脸朝地。
此刻那袁浆的肉身轻飘飘落在下方,伸手甩了甩半截儿黑杵,笑道:“我说怎么天赋如此之好,原来是玉京一脉。小丫头,你留下他,我放你走。你这重伤之躯,拦不住我的。”
绿夭面色凝重,玉京一脉,那这位天之骄女必定是玉京门修士了!可是玉京门修士,也没有用。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在于听信了薛无理的鬼话,说他这小师弟金丹无敌……
刘赤亭只觉得身边女子手又变凉了几分,可她还在继续拔高气息。
只是略微一想,他强行松开虞晓雪的手,那道天女虚影当场消散。
额头轰的一响,虞晓雪怒气冲冲,“你做什么?”
刘赤亭甩了甩手,又将手掌在衣裳上蹭了蹭,冷冷一句:“闭嘴,上瘾了不成?”
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厉声,虞晓雪闻言,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就像盛夏时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转瞬间就阴云密布了。
而刘赤亭,一手摘下酒葫芦,狂灌一口酒,一手拔出未名剑尖指向前方,眯眼看向‘袁浆’,问道:“鬼修之祖是吧?说话算话吗?”
‘袁浆’一笑,“是聪明的,说话自然算话,我给你立个誓?”
刘赤亭嗤笑道:“别,不信那个。临死之前想问问你,你的徒弟都成了祖洲冥皇了,你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那人双目微微眯起,沉声问道:“你说什么?冥皇?那逆徒竟敢妄自称皇?”
刘赤亭笑道:“还真是你?那就好说了,去年我路过祖洲,一洲之地多塑像,上写鬼祖二字,只不过……”
瞎扯谁不会,你要是那等老古董,晓得个屁的祖洲。
‘袁浆’眉头皱起,“说完!”
刘赤亭嘴角微微挑起,先喝了一口酒,同时以余光望向绿夭,喝完之后才笑着说道:“只不过鬼祖石像,皆朝着祖洲冥皇大殿跪着。”
轰然一声巨响,刘赤亭不禁倒退数十步,那股子绿色光华再次充斥此地。
“好一个逆徒啊!”
刘赤亭又看了虞晓雪一眼,没好气道:“瞪我作甚?待会儿我死了就赶紧跑,你又没什么破除禁制的法宝,万一他反悔呢?”
虞晓雪恍然大悟,并未转头,但绿夭已经将手中赤红珠子偷偷递出。
虞晓雪面色凝重,她只是不想刘赤亭将最后依仗用在此地。
可就在此时,‘袁浆’冷不丁邪魅一笑,一步跃出,手臂已经搭在了刘赤亭肩头。
“你这小子,拖延时间有什么用呢?”
刘赤亭放下酒葫芦,咧嘴一笑,问道:“问问前辈,才刚苏醒,又是夺舍,元婴一剑你如今遭得住不?”
虞晓雪深吸一口气,猛地抬手以自身浑厚元炁祭出那枚珠子,绿色屏障当即碎裂开来。
‘袁浆’转身的一瞬间,刘赤亭大拇指按住剑葫,眯眼道:“即是鬼修,何必夺舍呢?”
话音刚落,‘袁浆’猛地回头,心神大惊!
而剑葫之中,一道狂暴至极的雷霆剑气自下而上爆射而出。面前肉身在一瞬间,便被这狂奔雷霆悉数搅碎,唯独一声惨叫,徘徊此地久久未曾散去。
可刘赤亭分明察觉到了一股子气息正在往下方朔泉之石逃去,他猛地弯腰捡起半截儿黑杵,同时取出自己手中半截儿,同时甩给虞晓雪。
“弄他!”
说罢,一手抓起未名,接连甩出最后几张神行符重重落在朔泉之石前方。他猛地回身,一股子盛夏的热息自未名发出,夹杂着本就炽热的剑气,斜劈而去。
虞晓雪双手各持着半截儿黑杵,她是想出手,可连她的神识都察觉不到任何气息,怎么他能察觉?
但下一刻,剑光在半空一顿,轰然散开。
与此同时,一道冒着绿色光华的虚影在半空显现,怒吼声音冲破云霄:“小辈!找死!”
“你才找死!”
他死我也会死,我会让你动他?
虞晓雪化作一束清风袭来,两截儿黑杵一左一右生生插入绿色虚影之中,可这次,并无惨叫声音,反倒是传出了笑声。
“小丫头,试试能不能再破一次禁制?当我不知道那枚赤云珠吗?”
说罢,绿色光幕再次笼罩此地,而两束绿光,也在一瞬间钻入刘赤亭双眼之中。
此时此刻,刘赤亭单手持剑,双眼碧绿,呆立原地。
绿夭早已不见踪迹,而虞晓雪瞬间愣在原地。
上当了!他竟然能看出来刘赤亭有一道保命剑气,在引他出手。
再看刘赤亭,虞晓雪无奈一笑,呢喃道:“浑小子,晓得以血滴我魂玉会发生什么吗?冥冥之中一条线会牵住你我魂魄,你若身死,我也活不成。我若死了,你也一样。”
算了,这次别死了又活就行。
“大大老大,死不了的,是他找死,敢动大老大的神魂就是找死。”
虞晓雪猛地转身,探灵豹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碎石堆里,懒洋洋卧着。
“什么意思?”
才问出口,刘赤亭如同长大了嘴巴,惨叫一声:“啊……饶了我,我生平没干过什么坏事,只是不想死才偷跑出酆都罗山。”
虞晓雪眉头皱起,但他很清楚,说话的是刘赤亭,但话不是刘赤亭说的。
又是一声惨叫,刘赤亭额头之上肉眼可见的冒出汗珠,他再次开口:“凭什么我要做那个好人?我做了一生好人,我体恤我的子民,甚至不学祖宗以活人祭祀,可到头来我是什么下场?好人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