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丘城外的渡口,一道紫衣步履匆匆。
“最快去往观海城的船有吗?”
一处门廊之中,木头小窗被栅栏隔成一道一道的。里边儿坐了个中年妇人,简直把怨气二字写在脸上。
抬眼一瞥,她随手递出一张船票给另一人,不耐烦道:“西去的船每十五日一趟,等十天再来。”
绿夭眉头一蹙,“那去往东边的船呢?”
此刻里边妇人又接出去一张船票,不耐烦道:“最后一张,卖完了。”
说罢,便作势拉下上方木板。绿夭赶忙伸手拦住,皱眉道:“家里死人了?板着脸给谁看?”
妇人闻言,眉头立时皱起,“哎你怎么说话呢?卖完了就是卖完了,谁也拦不住老娘回家!”
说罢,嘭的一声拉下木板,转身时嘴里还嘀咕:“老娘挣这点儿钱,还得看你们脸色不成?”
绿夭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转身,却听见外边有人笑盈盈喊道:“好妹妹,咋个跑这么快?望丘城里澡堂子一绝,本想请你泡个澡的,啧啧,鸳鸯浴啊!”
绿夭眉头一皱,迈步出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薛无理咧嘴一笑,“不是,吐不吐得出来,你得凑近瞧瞧,看看里边儿有什么不是?”
绿夭懒得搭理他,一步跃起往城里去。
薛无理淡然一笑,却是化作一道剑光,紧随绿夭而去。
那处清水巷,绿夭才将落地,一把剑却凭空出现,横在其脖子前。剑的主人随后才到,但只是靠在墙上,笑盈盈望着。
“不是我说,你要是不受点伤,回去之后不好跟甘液山交代啊!实在不行,我受累,让妹妹见点儿红?”
绿夭冷笑一声:“好色之徒!”
薛无理撇了撇嘴,上一刻还靠在墙上,此刻竟然已经翻手持剑,以胳膊压着绿夭,将其逼在墙角。
“好色与否我不解释,所谓下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但我好心救你,你就这么把我师弟卖了,不合适吧?”
薛无理还是笑盈盈的,瞧着就是个不靠谱儿的好色之徒,但剑刃确确实实压在他小臂之下,离绿夭脖子也就一丝距离。
绿夭皱眉望向薛无理,咬着牙问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人都死光了,总得有个杀人者吧?”
薛无理的鼻子几乎已经凑在绿夭额头,“我不知道,所以你得与我好好说说。”
片刻之后,甘液山买下的那处宅子里,薛无理灌下了一口酒。
他听了之后,不禁一阵头皮发麻,那可是他娘的鬼修之祖,师弟没瞎说,那是真的差点儿死了啊!
沉默片刻,他又露出个笑脸,问道:“不如这样,你就说进了一处山洞,稀里糊涂出来个冒绿光的,三下五除二把人杀光了,你以那珠子险而又险地脱身,连珠子都被人夺去了。这不就结了,何必非要把我师弟卖了呢?好歹他也救你一命不是?”
绿夭冷笑一声:“薛无理,你那师弟身边的女子,照那位鬼修之祖所言,能将诸景之神外放,修的是黄庭玉京,且有两万八千景!即便是玉京门里,如她那般绝美且天赋如此吓人的女子,有第二个?我若说假话,将来她秉公执法时我如何自处?”
呃……薛无理愣了好半天。
外放诸景之神?两万八千景,还都是玉景……那确实,除了圣女虞晓雪,再无别人了。
可是玉京圣女跟邓师兄那不是深仇大恨,她可能认不出那把剑?
小师弟玩儿的花啊?
但转念一想,绿夭不是说那女子跟师弟牵着手么?都牵手了,那不会置小师弟生死不顾的。
想到此处,薛无理微微一笑,“所谓洞主是什么身份,我猜你也不知道。但你肯定知道,这趟北上没好事,那个劳什子洞主,是要拉你们下水吧?”
绿夭苦涩一笑:“宗门相斗,大鱼吃小鱼,像我们紫府宫这等不大不小的鱼,想要求生,还能有什么办法?”
薛无理一笑,“想要明哲保身,只能推给那劳什子鬼修之祖。你若卖了我师弟,将来定有人带着你寻我师弟,你紫府宫还是脱不了干系。妹子,哥哥我好言相劝,听与不听在你。”
她若不是个榆木脑袋,自然知道作何选择。
薛无理出门之时,绿夭突然问道:“下毒之人果真不是你?那你为何会在我师妹房中,她身无寸缕还……被破了身子。”
薛无理猛地转头,冷眼望向绿夭:“我铗山剑修,仗剑天地间,会干此等下作之事?得亏你那好表哥死了,否则你还真能好好问问。”
绿夭总算是长舒一口气,幽幽开口:“我听他们说了,屠城之人不是你。多半,也不是你那好大哥丘灵渠。”